柳无咎道:“就算是她,难道……难道这些天,你就没有想过我?”
贺青冥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把你当弟子。”
柳无咎冷哼道:“是麽?”
贺青冥也恼了,道:“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柳无咎道,“那一天晚上,我就说过了,也做过了,你该明白我到底什麽意思!”
贺青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没有想到,柳无咎竟会这样跟他说话。柳无咎那样对他还不够,还要拒绝他的提议,还要继续旧事重提。
他好不容易忘了的,柳无咎却又叫他想起来,叫他心海难安——那一个吻,柳无咎亲了他。
“是,你我的确不再像从前了!”贺青冥心中又难过,又生气,还有一丝不可捉摸的委屈,却不愿叫柳无咎看出来,只撇开他,自己走了。
柳无咎要拉他,却没有拉住,心中也是又气又痛。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一对师徒竟破天荒地吵架了,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有贺星阑得意了:“哼,谁叫他惹了父亲生气,该!”
这一面之後,柳无咎没有再见到贺青冥。
午饭时不曾见,晚饭时也不曾见。
太阳已快落山了,柳无咎一张脸也跟夕阳下的影子一样拉的越来越长。
他找了很久,可是贺青冥还是躲着他,不见他。
人怎麽可能找到一个非要躲着你的人?
何况这个人还是贺青冥,贺青冥要躲着他,有一千种办法。
柳无咎耷拉着脸,耷拉着影子,抱着他的剑,渐渐走远了。
他还是不甘心,还是要再找一找。
身後,贺青冥叹了口气。
柳无咎还是这个样子。旁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柳无咎却是见了棺材,也要把棺材掀个底朝天,再跳进去跟棺材里的人躺一躺,才肯罢休的。
他又叹气。
柳无咎找不见他,他本该松了口气,可是他却叹气。
他并不是不想见他,只是柳无咎若再问他,他又怎麽回答呢?
师徒?他是这样想,可是柳无咎并不高兴。
贺青冥失魂落魄,恍惚之中,竟走到柳无咎房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这里来的,子午盟上上下下这麽多地方,他为何偏偏要走来这里?
既然来了,又要走麽?
还是留下?
贺青冥一时犹豫了。
他却瞧见一个侍女偷偷在窗外左顾右盼,贺青冥心中疑惑,却似乎又松了口气。
有人已帮他做了决定。
贺青冥道:“你在这里做什麽?”
侍女见了他,不好意思道:“我,我来柳少爷这里送东西,可是他不在屋里,我就想着等他一等……”
她期期艾艾,语带羞怯,贺青冥心中顿生一种不妙之感,他道:“你要送他什麽东西,我可以帮你转送给他。”
侍女大喜过望:“如此,便谢过盟主了!柳少爷性子冷,我一直,一直不敢……”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贺青冥一看,却见是一张浅兰色的信笺,上边印有松纹,闻之带一缕幽幽兰香,让人难以忘怀,可见写信之人何等用心。
贺青冥道:“你喜欢他?”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些严肃了。侍女似乎被吓了一跳,又脸色一红,嗫嚅道:“柳,柳少爷年少俊朗,盟中许多姐妹都……”她似乎掠过一丝黯然,“我容貌并不出衆,胆子又小,又算得什麽呢……”
贺青冥莫名不适,他勉强压制了,道:“你不必妄自菲薄,这封信,我会代你给他的。”
于是她千恩万谢地走了,这个地方又只馀下他一人徘徊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