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一的脸埋在了罗颂的前襟里。
良久,她才轻悄悄地环上罗颂的腰,随後越环越紧,像是要将人勒进身体里一样。
这样拥抱的力道对于施受双方都不会舒服,但此时没有人在乎这点。
罗颂有些分不清大脑感知到的疼是来自□□还是心脏的了。
她一手仍旧轻柔拍着,另一手覆上恋人的後脖,轻轻摩挲着,声音低低的,“咱们不怕,不怕啊。”
半晌,杨梦一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闷闷的嗯声。
那声音很小,几乎是说出的一瞬间便消散了,但还是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被罗颂捕捉到了。
连同话尾颤颤的不安,也通通被罗颂捕捉到了。
她摸着杨梦一被汗微微浸湿的乌发,“给你洗个头好不好?”
几秒後,杨梦一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梦一很喜欢罗颂帮自己洗头,再帮自己细细吹干,罗颂也知道她很喜欢。
但她们不常这样做,因为老房子的淋浴间狭小,两个成年人挤进去,外加一张折叠椅,多少有点难施展。
为了保持暖意,花洒得一直开着。
洗完後还得面对一团乱,除了清洗椅子,也要将被无意中撞乱撞掉的西洗漱用品整理归位。
反正,就经济丶环保与效率而言,自己洗头是最好的。
而且平日两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家务时间,杨梦一即使再喜欢,也甚少让她帮自己洗头。
可今天,她真的很需要一些亲密与安抚。
两人将衣服全部脱去,挤进了长条形的淋浴间中。
杨梦一坐在支开的米白色折叠凳上,乖巧而安静地直着背,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头上动作。
在这种时候,做同样一件事,罗颂的耐心比在自己洗头时多上十倍不止。
罗颂抓过花洒,小心地注意着别让相连的水管打到杨梦一的脖子,随後避着她的眼睛和耳朵,一点点将她的头发打湿。
然後,她才在掌心里压下两泵洗发水,就着水搓成泡沫,再细细地抹到她的发间。
罗颂的手掌很大,力气也很大,但触及杨梦一时,她总会下意识地放轻动作。
她的小心翼翼,有时会让杨梦一哭笑不得,莫名想到手足无措捏着小花骨朵的大熊,也让她疑惑自己看起来到底是有多脆皮。
但这样的呵护还是让杨梦一很受用。
罗颂搓洗发丝与头皮的手法没有什麽章法,只是按照顺序从两边到中间丶从额前到发尾,一点点搓揉。
她的神情总是放松又认真,像在做一场自己很喜欢且胸有成足的实验。
往常,杨梦一爱在这样的时刻故意捣蛋,用手指蘸着泡泡在罗颂的腰腹甚至是胸脯上画圈圈,或是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字。
等罗颂朝她看来时,杨梦一又会摆出俏皮而狡黠的笑。
也幸好罗颂不怕痒,不然洗一次头,大概能从天黑洗到天亮。
但今天,杨梦一没有捣蛋,罗颂指尖的动作也较往日更轻柔。
没有可以参照的标准,罗颂只搓着揉着到自己觉得大概已经干净了,才又抓过花洒,轻细地用小小的水流冲掉泡沫。
杨梦一闭着眼,只觉得罗颂的指腹揉着的是自己缩成一团的皱巴巴的心脏。
淋浴间里氤氲着水汽与热气,无端叫她想起了溽热的雨林,她幻想自己是丛林间的一只蚂蚁,爬过翠翠的绿,又不小心掉进水中,随水逐流,不知前路。
杨梦一忽然睁开眼,握住罗颂的小臂。
罗颂动作一顿,很快弯下腰来,与她平视,“怎麽了?”
“罗颂……”杨梦一也不知道怎麽了,只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嗯。”罗颂应着,睁大眼睛望着她,瞧她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忽而眉眼一弯,凑上前去,亲了亲她微抿的唇。
亲完,她正想後撤,却被手臂上杨梦一忽然用力的抓握制住了动作。
“再亲亲我吧。”杨梦一的嗓音软软的,像在水中被泡久了一样软,“罗颂,你再亲亲我。”
她说完便再次阖上了眼,只是睫毛上挂着水珠,随着她眼睛的颤动而一抖一抖的,要落不落,看得人心尖发酸。
罗颂没说话,只往前,衔住她的唇瓣。
这不是个一触即离的亲吻。
罗颂试探着,以舌尖温柔地撬开杨梦一的双唇,继而深入而缠绵地亲吻着。
水顺着动作流入嘴中,两人都尝到了些生水味,但无人停止这个吻。
无意往下延展,她们只是柔柔地以唇舌相贴,以确认对方的存在。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