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福身:“奴婢宋杳,给侯爷请安。”
李确负着手,径直走到了书房的主位上,才擡手道:“免了吧,先说正事。”
正事,说得自然是李嫣熙的事情。
宁阳侯李确和夫人感情甚笃,伉俪情深,成婚後不久便得了一个女儿。
然而好景不长,在李嫣熙三岁的时候,夫人病逝,只留下孤零零的父女二人。
李确将自己全部的爱和思念都倾注到了李嫣熙的身上,也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娇蛮性格。
“娘娘被人诬陷谋害皇嗣,皇上发了大脾气,也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就将娘娘禁足在了锦绣宫里。”宋杳眼睫垂下,低声啜泣,“宫里的人惯会拜高踩低,娘娘性子高傲,受了很大的委屈。”
宋杳出宫的时候哪里见到李嫣熙了,但她说得凄凄惨惨,好像全後宫的人都在明里暗里的欺辱她,这话就像刀一样戳进李确的心里。
他皱眉:“皇上用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就惩治娘娘,未免会寒了为他出生入死的臣子的心。”
宋杳在一旁悠悠附和:“现如今皇上子嗣不丰,为了江山社稷,绵延子嗣,皇上可看重婉昭仪这一胎了,娘娘这是撞到了皇上的痛处。只能说背後布局之人通晓圣心,着实可恨。”
“若只是後宫之间的斗争,奴婢尚且可以为娘娘争一争。但若是涉及到前朝党派之间,奴婢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过问的。”
“党派……”
李确拧眉思索,确实如此。
前朝和後宫虽然看上去是分别独立的,但其实在它们之间,却像有一团团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将它们隐秘的联系在了一起。
李确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只要边境有战事,那皇上就不能随便动他。
但嫣熙不同。
後宫里面有很多女人,她们有的是阴私的法子让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後宫里面。比起有硝烟的战场,後宫更像是死寂的潭水,一不小心就会溺毙在里面。
宋杳一人在宫中人微言轻,怕是不管做什麽事情都会受挫,与寻常人周旋浪费的时间越长,嫣熙就会受更多的苦。
李确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对折起来递交到宋杳手上。
“这是本侯在宫里的势力,你拿着这封密信可以随意调用。”李确对宋杳很放心,“本侯也会在前朝给皇上施压,让皇上早日把娘娘放出来。”
宋杳将头垂得更低,双手接过了那封密信。
父母之爱子,心乎惟疾忧。
正如宋杳所猜想的那样,李确只要一听到关于李嫣熙的事情,原本的聪慧和谨慎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女儿如何。
先提及李嫣熙在宫里过得如何不好,再恰好引出自己在宫中人微言轻,不能随时帮衬她。
不等宋杳多说,李确自然会把资源送到她的手里。
还是亲手的,急切的,心甘情愿的将它们送给她。
这是宁阳侯府在宫里积累的钉子。
宋杳原本平静的心湖开始剧烈地起伏,这是她第一次将如此之大的权柄握在手心里面。
她并不满足于此,她会记住今天的感觉,然後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直到手握住那至高无上的权柄。
受万人敬仰。
内心心潮澎湃,宋杳声音依然平静:“是,奴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