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往哪飘,程蕴初就立马给他买,他看什么她就买什么,他自己身量颀长高大,一身白衣,容貌俊美,走在人群里相当显眼,更显眼的是他手里提着一盏圆乎乎的橘色小花灯,虽说身边是走着一个女子吧,可花灯却是他提着的,看起来一本正经又有点迷之可爱,一时间周围行人纷纷侧首,捂着嘴发出善意的笑。
宁也感觉自己这辈子没这么臊过,他弯下腰,低声说:“要么这灯还是你拿着吧?”
程蕴初看了他一眼,由衷道:“宁大人,你未免也有些太弱不禁风了吧……”
宁也憋着气,最终还是道:“可这灯是我想送你的啊!”程蕴初看起来倒像是毫不意外的样子,她眉梢微挑,淡淡道:“是么?可方才的摊主说,这灯是送给心上人的。”
她几乎就是明晃晃的在问,那我是你的心上人么?
宁也看着她,她仰首看着他,微微蹙眉,似乎当真是在期待他的答案。
宁也抿了抿唇,只觉得此时此刻,万千灯火,也不及她眼底的光亮。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有些发颤,而就在这时,那边忽然有一队手艺人大呼小叫着,被百姓簇拥着走了过来,这种手艺人本就是走街串巷的,胸口碎大石、嘴里喷火之类的。
程蕴初的目光登时就被吸引过去了,宁也刚想回答,最终又还是没能说出口,待这些手艺人走远了,程蕴初也没再提心上人的事,而是在附近逛了逛,买了个狐貍形面具,宁也本以为是她自己喜欢,哪知她买了之后,便轻轻罩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笑道:“我用这个,换你手里的柿子花灯可好?”
宁也怔住,他看了看手里的柿子花灯,满脑子都是摊主那一句心上人。
程蕴初比宁也矮了一个头,需要踮起脚尖方能将面具够着宁也的脸,她离得很近了,近到宁也能看见她白皙的脖颈,和淡粉色的唇。
程蕴初给他戴了面具便退开了,然而就在她正要退开的时候,手臂忽然被宁也攥住,她听见他说:“是。”
——是心上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登时又诡异起来,宁也说完这句话后,只觉得胸中大石落地,却又不知道程蕴初会做出怎样的回应,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程蕴初低声道:“你不怕我利用你么?”
宁也笑了笑,“我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
程蕴初安静片刻,忽然说:“小的时候,我很喜欢布娃娃,有一天我在小摊上看见了好看的娃娃,我就想把它买回家,可是那个娃娃被其他人抢走了,我也没有要那个娃娃,后来……”
“后来,我就再也不喜欢娃娃了。”
宁也望向她,“除了布娃娃,你就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了吗?”
程蕴初淡淡道:“你。”
宁也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紧接着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了个惊天动地。
虽然说她这个内容应当是在表白,但不知道为什么,配合上她死气沉沉古井无波的语气,总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程蕴初说:“我的意思是,我很少喜欢什么东西、或是人,但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你如果就像我小时候的那个布娃娃一样呢?”
宁也想了想,诚恳道:“其实,我没听懂。”
程蕴初:“……”
面圣
她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就像我小时候的那个布娃娃一样,只能在我面前出现,不能被我拥有的话,你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宁也正色道:“可我不是东西,我也已经在你面前出现了,你也不可能把我从你的脑子里剜出去。”
程蕴初轻轻道:“你说的没错,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永远喜欢我呢?”
小的时候,她喜欢布娃娃,但布娃娃不属于她,现在她喜欢宁也,宁也应当也是不属于她的。
虽然他现在对自己心动,虽然谁能保证以后呢?程蕴初向来是悲观的。
宁也望向她,他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他轻笑了两声,“程蕴初,你真的很厉害。”
程蕴初疑惑的看着他。
宁也说:“回家之后,我会向父亲禀明,尽快上程家提亲。”
……
温鱼对花灯其实没多大的兴趣,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大多数花灯做的还是挺漂亮的,她边走边吃,边看别人胸口碎大石。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次灯会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出现,温鱼和顾宴逛了没多久,就遇见了一个人——朝釉。
她实在是太显眼了,哪怕是穿着粗布衣裙,她的脸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她孤身一人,正站在一个摊位前,笑眯眯的和摊位老板交谈着什么,温鱼拉着顾宴悄悄走近了一点点,但也不被她发现,果然就听见朝釉软声和老板说:“我都好久没吃到酱饼的味道啦,李伯您就给我做一个嘛。”
这两人看上去好像很熟。
李伯先是说实在没有卖的了,但最后还是顶不住朝釉的哀求,重新给她做了一锅,朝釉吃到了好吃的酱饼,说话时的声调倒是更活泼了些,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听声音也觉得,比她在瑞王驿馆那时候,她现在更像是个正常的人。
朝釉没在这里多待,吃到了酱饼就一溜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顾宴没去打扰,倒是温鱼问道:“她是瑞王的人,那会不会是……”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瑞王不可能让他的美貌侍妾出来买酱饼的。
顾宴却道:“她是弃子。”
温鱼咋舌,“这么漂亮……是弃子?不过想想也是,瑞王如果真的看重她,就不会让她来勾搭你们两个了,虽然是侍妾,但也是他的女人,像瑞王这样位高权重的,不太可能做牛头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