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阿序,」他的瞳孔逐渐涣散,眼神变得迷离又委屈,「把烟给我,我好疼,抽了烟就不疼了。」
闻序瞳孔一颤,握着他细腰的大手战栗如筛糠:
「你——你叫我什麽?」
瞿清许双眼失焦地看着闻序的方向。
「我好疼啊阿序,」他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呼吸却愈发急促,「我疼得受不了了,阿序你把烟给我,哪怕抽一口也好,抽一口就不会疼了……」
闻序登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想把人抱紧,却又怕自己今晚的冲动已经太过伤害对方,只好笨拙地握紧瞿清许胡乱抓挠的手:
「不行,你太虚弱了,再坚持一下,啊,我这就给你找止痛药——」
瞿清许呜咽着,闭上眼睛。
豆大的泪珠终於从青年的眼眶里潸然而落。
「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阿序,」他浑身颤抖地呜咽着,「想爱一个人好疼,放弃爱一个人也好疼,疼得快要死掉了……」
闻序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将单薄的omega搂入怀中,眼底却也不由自主跟着红了。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瞿清许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以及二人纠缠着的微弱心跳。
第68章
时光回到六年前,噩梦开始的那一天。
「阿序!!」
二十岁的瞿清许撕心裂肺的哭喊,依旧阻止不了惨剧在他眼前发生。眼看着十八岁少年的身体腾空而起摔倒在地,鲜血从失去意识的闻序身下汩汩流出的那一刻,瞿清许脑子里的弦彻底崩断了,不要命似的冲上去:
「别动他!」
车窗内,副驾驶位窗户里探出一个戴着墨镜的人,在看见撞倒的是闻序後一愣,随即大声啐骂:
「操,撞歪了!你他娘的会不会开车?!」
原本偃旗息鼓的发动机轰鸣声再次响彻整条街巷,瞿清许顿时脸色煞白,哆嗦着想要把闻序扛起来,却忽然听到少年咳出两口血,青白的手指抓住瞿清许冰凉的手。
「别管我,」闻序用尽最後的力气抬起眼睑,「卿卿,快跑……」
嗡的一声,吉普车携着刺耳的尖啸疾驰而来!
瞿清许咬紧牙关,从地上拾起一块爆炸掉落的砖头,抡圆了胳膊向前挡风玻璃砸去!
「躲开!」
副驾驶的人尖叫道,车子一个打滑,轮胎在地面摩擦出两道发白的弧线,以一个漂移的轨迹惊险地停在巷口。瞿清许咬牙,最後看了血泊中的人一眼,眼里却蓄起破碎的泪光。
「我会回来救你的,阿序——」
「滚下来,下车!」
车内人的吼声传出,眼看着吉普车门被从两侧推开,瞿清许再也逗留不得,扭过头拼了命地向深巷另一头跑去!
风声从耳畔掠过,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瞿清许不敢回头看身後的人带没带枪丶是否追了上来,抹了把脸上的泪,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青年的肌肉因短时间内极速调动的兴奋水平而克制不住地颤抖,他漫无目的地冲上大道,穿过街区,在已经瘫痪失控的车流中穿行而过,却始终甩不掉跟在身後穷追不舍的那一伙人。
「他在那!别跟丢了!」
终於,瞿清许奔上一座桥,却在看到桥的两头都站着同样面带凶悍的成年人时,绝望地逼停下脚步。
「你们……你们为什麽要这麽做?」看着两头的人一点点包拢过来,瞿清许声音里染上恐惧的泣音,「我根本不认识你们,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你们为什麽非要杀了我全家!」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父母动了不该动的蛋糕,自然要付出代价!」
为首的一个人看着後退到护栏边的瞿清许,目光上下一动,忽然狞笑起来,「小美人,看你这麽单纯,不如哥几个考虑一下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乖乖的,兄弟们好些日子没碰过你这种清纯挂的了……」
「闭嘴,你别过来!」
瞿清许短促地喝了一声,抓住栏杆,刷的把一条腿跨了上去,「我就是从这跳河淹死也不会跟你们这群畜生回去,给我滚开!」
「哟,还是个烈性子!」
男人哈哈大笑,围过来的人也跟着一齐狂笑,没人在意一个手无寸铁的omega毫无震慑力的愤怒,仿佛凶残的野兽聚在一起欣赏亟待被蚕食丶却妄图反抗的柔弱野兔。
「你父母我们都解决了,杀掉你不是顺手的事?给你个伺候哥几个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男人越靠越近,眼看着一把就能将瑟瑟发抖的omega揪着领子搡在地上。可或许是话里提到刚刚丧命於这些恶徒枪口之下,瞿清许一怔,眼里瞬间迸发出不顾一切的光:
「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们偿命!」
男人笑得狂妄至极:「总有一天是哪天?择日不如撞日,小美人,不如你现在就来要我的命看看?」
说着男人抬手就欲拉扯他下来,瞿清许振臂一挥,可身旁围过来的人却没打算放过他,个个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不知是谁第一个伸出手,猛的抓住瞿清许另一条手臂——
「放开!!」
瞿清许失声惊叫的同时用力一推,却不料反作用力令他向後仰去,顷刻间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仿佛无数双地狱里向上伸出的手拖拽住他的四肢百骸,青年身体一僵,从栏杆上翻滚而下,直直地从桥头向河中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