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壁画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花里胡哨。。。呃。”
我下意识回了一句,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沉默地与卡卓对视。
“你真当我和我的眷属都是瞎子吗,数千万只眼睛都没看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圣子’去离开大厅。”卡卓咬重了圣子两个字,语气充斥危险的味道。“你对那面镜子感兴趣。。。你是光辉教会的人,还是自然女神的人?”
不知想到什麽,他嗤笑一声:“不对,不是自然女神的。那家夥自顾不暇,更不可能知道镜子在我这里。能够屏蔽我感知的至少得是同级。。。你也不像是塞穆尔的人,身上没有光辉的味道。。。反而更像死亡。但帕尔卡不需要这麽做,除非——”
“。。。您为什麽要在床对面挂一副那麽大的壁画”我用另一个问题打断了他,这家夥的直觉准得惊人,我可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卡卓一眼看穿这个小把戏:“你想要转移话题?这可不是什麽聪明的决定。”
“如果我没认错,那是死神陛下的画像吧。你暗恋他?”
卡卓噎住了。
卡卓沉默了。
卡卓眯起眼睛微笑:“怎麽,你见过帕尔卡吗,怎麽知道我画的是他?还是说,这是你用来惹怒我的把戏?”
如果我能在玩家论坛发帖,少不了让大家都听听卡卓刚刚的语气有多麽霸道总裁。刚刚的话题被彻底遗忘了,取而代之的是关于壁画的事情。我再次转移了话题:“你什麽时候画的那幅画?”
卡卓张口想要说什麽,却又硬生生止住了。片刻的沉默後,他居然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在死神沉睡後,我截取了一部分记忆画出了那幅画。”
怪不得我没有印象,那幅画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封印在神国里了。
“为什麽要画那幅画?我是说。。。你是想睹画思人吗?”
“。。。你肯定没喜欢过一个人吧。”
“。。。。。。。”
我被他反问得一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也不太清楚。我没有对某人産生过太强烈的感觉。喜欢是什麽样的?”
“。。。就像烈火焚身而令人迷醉,念一个人的名字就像是说一个故事。当提起那个人,你就会觉得心潮涌动。我想过很多种方法丶很多种可能。如何才能让天上的月亮掉入自己的怀里。”
卡卓有些出神地低喃。问题让我回答也不是丶沉默也不是。他似乎也不在意我的答案,自顾自地说:“如果你喜欢一朵花,你可以把它保护在玻璃里,让它无惧风雨平安长大。但如果喜欢的是一只鹰呢?”
“他选择了取而代之,将鹰从天上扯下来,抱在自己的怀里。而我选择将这份感情埋在了心底。”
“就像是月亮一样。”
我觉得这个比喻有些熟悉,想了半天忽的意识到,塞穆尔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两个明明是宿敌,在这方面却意外地共鸣。
“无论走到哪里,月亮总在那里,走在地上的人类只能沐浴着月亮的清辉,看祂继续照耀下一个人。有些人会因此发疯,有些人会因此痛苦,而月亮什麽都不在乎。”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月亮和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它不需要回报,只是随性而为。”
“你这话听起来可真像他会说的。”卡卓轻笑一声,我有点心虚地咳嗽一声,却听到他尤为认真的声音。“我知道对月亮来说,偶尔流散一些光根本无关紧要。但对于被照耀的人来说,那道光就是永恒。从照在身上的那一秒开始就再也忘不掉了。”
“。。。即便难以有结果?”
“即便没有结果,我也想看着那轮月亮所笼罩的地方,想要成为被祂所照耀的一份子。我见过追逐者的溺亡,所以我知道,我在强求。”
卡卓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棉花絮絮地落下。我第一次看他露出这种表情。视线穿过我,仿佛穿透皮囊,将所思所想告诉了真正的我。
现在想想,卡卓从始至终都不是健谈的人。但我们私下聊天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冷场。世界上哪有什麽生来就无话不谈的有趣的人,全都是他一意孤行的执着。
“。。。我想,只是方法错误了而已。”我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告诉他自己的心情。
花园里有一朵花,第一个人说真美丽啊,将花移植到了花盆里,罩上玻璃罩,用纯净水浇灌,不受一点风吹雨打。
花死了。
第二个人为此而胆怯,他决心永不干扰这朵花。绝不让人类的风雨侵害它。在暗中观察却从不靠近,夜思梦寐,为花的绽放而欣喜,又为某夜到来的风雨而担忧。在他做出是否要保护这朵花的决定前,花便枯萎了。
人类仰望着神明,第一次意识到祂的无所不能。于是祂渴望将神明庇护在羽翼下,将其关在鸟笼里。不受任何苦痛。可我本就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我想要凭借自己站在高处,直面狂风暴雨。而非成为金丝雀。
就在这时,卡卓突然俯身靠近我。我差点以为他看穿了我的身份,晃神的刹那,他修长手指间出现了一面眼熟的镜子。
靠,这玩意不讲武德,趁机偷袭!!
我的脸刷的黑了。
“不打算做下解释吗?亲爱的圣子——”卡卓做作地拉长了尾音,狐狸似的得逞地笑了。“你为什麽会对死神的事情感兴趣,为什麽能逃出我的感知,又为什麽——”
“能拿到这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