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斯顿自嘲似的笑了笑:“其实我今年还挺失败的。
党内初选输给了一个犹太人,当时我还觉得不服气,但是现在看来,他能战胜我确实是有原因的。
也许他在表达方式上显得很浮夸,但是至少他在竞选纲领的选择上要比我务实的多。
”
凯瑟琳见他这么灰心丧气,开口安慰道:“威廉,不要这么说,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和我说:人,总是要仰望点什么。
务实虽然好,但是我总觉得那是庸俗的同义词。
”
格莱斯顿笑了笑:“凯瑟琳,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康德说的。
而且他不只说过这一句,他还说过:以人性这种弯曲的木材,做不出什么直的东西。
”
凯瑟琳点头道:“我知道那是康德说的,但是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的是你,这就足够了。
”
“凯瑟琳……”
格莱斯顿望着身旁的美人,一时有些失神:“谢……谢谢你,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不过多亏了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我……”
格莱斯顿正想要继续说下去,可脑海里父亲的训诫却一闪而过。
他半张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凯瑟琳见状不由问道:“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
”
格莱斯顿笑道:“通常来说,在社交场合,都是绅士们迁就淑女。
但是现在却轮到你来照顾我的心情,这怎么能行?我听罗斯维尔先生说,你很喜欢伦敦的生活,你喜欢那里的音乐、绘画、建筑等等。
对了,你知道留声机吗?我这次从伦敦回来,正巧带了几张留声机用的唱片。
虽然唱片听起来没有音乐会上好,但是用来排忧解闷也足够了。
明天我就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
凯瑟琳听到这话不由惊喜道:“原来你也喜欢听唱片吗?留声机刚刚在伦敦发售的时候,我父亲就派人弄了一台回来,只是我家里的唱片没那么多,只有寥寥几首曲子。
虽然它们都很好听,但是每天翻来覆去的听,我都快听腻了。
”
“是吗?那看来我还真买对了礼物。
”
格莱斯顿笑着问道:“你喜欢哪位钢琴家的曲子?门德尔松、巴特、莫谢莱斯还是克莱门蒂?让我猜猜,该不会是黑斯廷斯的吧?大伙儿都说你很安静,但是我知道,你安静的外表下藏着的可是一颗热烈的心,黑斯廷斯先生的《钟》正适合你。
”
凯瑟琳微笑着回道:“威廉,你还真了解我。
我家里的那些唱片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那首《钟》了。
我为了学它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弹出来的效果远没有黑斯廷斯先生那么激昂有力。
话说回来,黑斯廷斯先生是真的打算从钢琴界隐退了吗?他明明那么年轻,完全还有大把的时间创作更多优秀的曲子啊!
”
格莱斯顿闻言禁不住起了些想要逗弄凯瑟琳的心思,他笑着回道:“或许是因为黑斯廷斯先生遇见了肖邦先生吧?你应该看过那篇告别音乐会的报道吧?黑斯廷斯先生说,他在肖邦的面前提不起继续演奏的信心,既然无法做到最好,不如将舞台让给更闪耀的音乐明星。
”
凯瑟琳不由感叹道:“真是个浪漫的人。
他的音乐生涯虽然短暂,但也称得上传奇。
一首《钟》宣告了他的横空出世,而一首肖邦的《致黑斯廷斯》则成了他的谢幕曲。
不过,黑斯廷斯先生如果不弹琴了,他今后要以什么谋生呢?像是他这种钢琴家一般都是很小就开始学习音乐,可以说除了弹琴以外,他们什么都不会做,也照顾不好自己。
真希望《钟》的唱片能给他带来足够的收益,要不然他今后就只能挨饿受冻了。
”
格莱斯顿听到这话,脑海里不由闪现父亲给亚瑟送去一大箱子钱的画面,一时之间竟然被噎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回道:“凯瑟琳,你还是这么善良。
不过你完全不必担心黑斯廷斯先生的生计,他是个音乐家中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