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馆长有些惋惜,“唉,都怪老肖当初执意把你和向隅带去跟他干活,要我说啊,跑剧组哪里是艺术家该做的事。”
南蓁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艺术家,至多也就是个学艺术管理的研究生罢了。
“艺术需要情绪,情绪太耗心血。可能是我血气不足吧。”她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也幸好我去跑了剧组,不然也没能力接下美术馆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孙馆长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再多说什么。
签好了协议,后面还有一些手续要办,孙馆长体谅南蓁一时拿出这么大笔的现金不太容易,同意让她先付一百五十万做为定金,另一半等这些手续都办完后再付。
送走了孙馆长,南蓁就这么坐在窗边看竹子,直到又开始下雨,雨珠淅淅沥沥地趴在玻璃上,像透明的眼睛,一颗颗都看向她。
她无疑是美丽的。
阴雨天的下午,窗外灰蒙蒙的光线让她的清冷与忧郁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有按捺不住心动的男士上前询问是否可以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南蓁转回脸来,翦水的眸子比窗外的雨珠还要透明。她并未出声,甚至没有表情。
像被微凉的雨丝浸润,男人从她空灵的眼神里读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微哂一声,尴尬地转身离开了。
纪向隅从楼下上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等那男人走开,他抱着手臂大步上前,坐在南蓁对面啧啧摇头,“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
他一来就给了她如此评价,南蓁冷眼睨着他,“既然如此,那我就无情无义地不还钱了。”
纪向隅只当没听见这话,手一摊,好奇问,“我以前没觉得,但瞧你刚才的表情,啧啧,那叫一个冷淡哟。你这都是跟谁学的?也教教我呗,下次我好拒绝剧组那些脑残粉。”
南蓁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学费二十万。”
“我哪还有钱!我都被你榨干了。”纪向隅挑眉点了点她面前的那份转让书。
南蓁拍开他的手将文件收进包里,“去去去。”
“真小气,看都不让看。”纪向隅歪着身子翘起二郎腿,“这美术馆现在也有我一份好吧。”
为了凑齐买下美术馆的三百万,除了宁盼的资金,南蓁不仅掏空了自己,也掏空了纪向隅。只是他这些年来挥霍无度,东拼西凑出来五十万,还差三十万。
他挺好奇最后这三十万是怎么来的,但南蓁打死都不肯告诉他。
想起这事儿他就忍不住抱怨,“哼,我就说你前几天怎么对我那么好,还把车给我开。结果全都是为了我的钱。你这个势利眼的女人!”
“我无情无义、我势利眼?好啊好啊。”南蓁脸色一转,“姐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走!”
纪向隅:“。。。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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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蓁之前一直在利用闲暇时间经营美术馆的视频账号,引流效果不错,今年还被评为了本地艺术自媒体的标杆。
今天恰好有个Z市本地的TMT行业交流会,她受邀参加。
老实说,她觉得自己跟所谓TMT这个行业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所有后台数据都只是碰巧罢了。
况且谁都知道这种会议有多无聊。
她只要一想到那些金融术语就觉得头晕眼花,再想到会议之后的交流酒会就更两眼一抹黑。
会场里,纪向隅倒吸一口凉气:“那你把我抓来做什么?!”
南蓁视线在场内扫了一圈,跟着淡淡瞥向他,“你不来谁去交流?你指望我?”
“你最好搞清楚,让我进美术馆的人可是你。现在为了保下美术馆,我到处求人拉投资不说,这什么交流大会了,我以前听都没听过。你不觉得你应该对这事负点责任吗?”南蓁说着,俏皮地冲他眨眨眼,“何况你自己也说了,美术馆现在也有你的一份了。”
“……”
纪向隅被她一顿鬼扯气得脑袋发昏,“你这个、巧言令色的、坏女人!”
他牙都要咬碎了。
南蓁轻轻一笑,“过奖。”
会议很快开始。
前半段如预料的一般,冗长的领导发言,没新意又无聊的致辞,各位上台发言的分享者使用的专业术语和专有名词都让人一头雾水。
纪向隅打着哈欠抱怨,“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他昏昏欲睡,一旁的南蓁却好似十分精神。
她不断张望着会场周边进出的人群,似乎在找什么人,但一直到会议的尾声也没找到。
南蓁来之前就想过,或许这种不算重大的场合他不会亲自出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几乎可以确定他不会来了。
流程进行到最后,她的视线才终于安静下来。
台上的主持人这时宣布最后环节。
“让我们掌声有请天幕新一代掌门人上台为大家作最后的总结发言。”
会场内顿时掌声雷动,各种议论和交谈声不绝于耳。
就连纪向隅的瞌睡都醒了,“天幕?是那天跟咱们一块吃饭的投资人么?”
南蓁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