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出了代号的瞬间,我仿佛忘记了呼吸一般,就此顿住。
“我知道你听见了。”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我未曾想过会在这样的状态下直接和朗姆对接上。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扭曲得不像个人类,但是那熟悉的语气和口吻瞬间就让我在脑海中浮现出了朗姆的轮廓。
看来刚才琴酒一直都在和朗姆保持着通讯状态,也难怪他对我一改从前的风格,没有一开始就下死手。
原来是因为朗姆的关系……
“怎麽?这才过了多久,就不敢和我说话了?”
隔着琴酒的风衣,传出的朗姆的声音更是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息。
只有在面对朗姆时,琴酒的态度才会收敛些许,他似乎不太想容我与朗姆说上话,抢在我之前回应了朗姆:“朗姆,茱莉普的事,我马上就能解决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补救许久之前“没能杀死茱莉普”的事,琴酒的情绪才变得有些焦急。
“等等,倒是不及这一会儿了。”朗姆打断道。
向来性子着急的朗姆说出这种话我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从措辞听来,他倒没有要阻止琴酒杀死我的意思,真的只是不着急这一会儿。
就好像……已经笃定了我今晚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似的。
朗姆想跟我说什麽?
之于我所谓的“背叛”,在朗姆眼中又是怎样一番情形呢?
未知的信息太多,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但直觉告诉我,最好借着机会赶紧离开。
既然琴酒已经在朗姆的阻止下暂时停了手,我便不要再纠缠太多。手里已经握着跨越性的实质证据,没有必要再冒着风险继续下去。
虽然……我的确有很多疑惑需要从朗姆身上得到解答,眼下也确实是相当难得的丶含带风险但错过又会很可惜的机会。
在我纠结之际,朗姆像是隔着手机都能看穿我的心思,主动开了口。
他似有若无地提起了我最关心的那些事:“茱莉普,我知道你调查了北野,在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的这段时间里,你好像干了不少厉害的事。”
这种带着明明是褒义词的话却听得让人发寒。
我当然听出了朗姆的言下之意,他似乎是在暗示我这段时间我所做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从最初调查“北野星”的身份开始,到梅原屋的秘密,再後来的橘佐枝子,以及最近的北野教授的落网……
不过他的话说得含糊,也不知道他究竟知情多少,是不是对我的试探也说不定。
听我依然沉默着没有回应,朗姆又向我抛出了引诱的橄榄枝:“这麽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想问我点什麽吗?”
这话差点把我给听笑了。
我想问的当然很多,但是他朗姆会回答吗?
可我心里是这麽想着的,却还是纠结了起来,因为那种想要知道只有从朗姆这里才能得到答案的冲动让我感到矛盾。
我抿紧了嘴唇,始终没有放松的警惕还是让我保持着沉默。
手机那一头的朗姆笑了,“不愧是我选择的孩子,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确实是一个杀手应该具备的素质。”
我确实是朗姆养的棋子,我确实曾经不会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但是有人改变了我。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曾经的茱莉普了。
只是朗姆突然说这个又是什麽意思?是想用这些年的“养育”情来让我对他卸下防备吗?可那样的养育……明明就是用谎言堆砌出来的算计。
我不想被朗姆继续算计下去,但是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思索了半秒,我选择了一个只要确定下来,其他疑惑也许就能跟着推进的问题:“朗姆,你动过手吗?直接的也好,间接的也好,你动过手吗?”
问题问得含糊,但我相信朗姆听得明白我在问什麽,一个答案只有是或者否的问题。
从我脱离组织至今所获得的线索里,不论是我回想起来的记忆,还是诸伏景光补充的信息,还有後续一系列事件的推论,全都与朗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偏偏就是在已经摆上了台面的调查里,比如重新啓动的神奈川惨案,再比如被捕的北野教授,还有那些地下室里灭绝人性的实验数据,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被联系在了一起,可偏偏就是少了组织的成分……或者干脆说得精确一些,少了朗姆。
我想从朗姆这里得到他的亲口确认,他与过去的那些事件是脱不开干系的。
如此问完之後,手机中传出了朗姆的笑声。
我也恍然意识到了自己还是太单纯了些,居然真的在期待能从朗姆这里得到答案。
那经过变声器处理後扭曲更甚的狂笑还在继续,琴酒的耐心倒是先一步被磨完了,他借着我在等待朗姆回答的间隙,直接朝我袭了过来。
一瞬的放松的确让琴酒有了可趁之机,那记手刀实打实地劈中了我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