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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感（第1页）

预感

啃甘蔗的红豆突然打了个不详的激灵，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不小心咬到了舌头，歪头吐出一口血沫子。

红豆小声道“坏了坏了！”

房檐上探出个脑袋来“舌头咬掉了？”

“比这个更严重！”红豆趴在墙角往屋里看，小声道“我有预感，屋里出事了。”

屋檐上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啃甘蔗声“主子跟娘娘正你侬我侬呢！能出什麽事！”

“你跟主子晚你不知道。”红豆摸着後背的冷汗，不安道“上次有这预感的时候还是一年前，那天晚上主子就被娘娘甩了，哇哇吐了一夜的血，差点没了命。”

杯盏歪在画轴上，摊开的卷上晕开了水墨，污浊的画上散着袅袅热气。

苏子明沉着脸坐在那，任由热茶顺着桌沿淌来，一点点打湿了他的衣袖。

这场景光看着就惊心，更别说那双眼中的阴鸷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即便他已经是铁枪军的副将，面对发怒的苏子明，他的下意识仍是道歉求情。

但还没等他说出口，苏子明周身戾气一收，阴沉倏然消散，大有一种拨云见日後的平静舒然。

“对不起。”苏子明先开了口。

邈千重看似冷静，实则已经呆了，瞳孔不可察的颤缩了下。

苏子明竟然跟他道歉？

“你的顾虑是对的，但我留下也有我的原因。”

苏子明扶起茶盏，将那副刚完成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毁掉的画卷了起来，他说“皇都城的势力虽多，但都不成气候，与牛赫灵而言，最有威胁的是番族和附属国，但番族如今最大的王是三大营旧人，与牛赫灵有这叔侄关系，牛赫灵也许敌不过他，但一定不会惨败，而附属国为首的是厦国，褚韫玉你见过，他的手段就连小十四都忌惮，我是不清楚牛赫灵的实力，也不知道他俩相斗谁会胜出，但只要云苓在铁枪军一天，褚韫玉就不会放过牛赫灵。”

“牛赫灵不会怕褚韫玉，但若对方给出了有利的条件，比如一人换一块入驻地，如此诱惑，你猜牛赫灵会不会同意。”

邈千重不知道，也不敢想。

“将军跟土匪不一样，绿林的义气永远无法用到战场上，牛赫灵是个真正的将军，她最擅长的是用最少的人命换取最大的胜利，只要能胜，牺牲的那个人是云苓还是你根本不重要，除非你们的价值比她想要的利益还要重。”

邈千重“你无需挑拨”

“我是不是挑拨你最清楚。”苏子明擦拭着桌子，语气淡漠的说“人性本就是冷漠的，更何况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你，我，牛赫灵咱们都是一路人，阿重，虽然我总说你是没出息的山匪，但在你的山匪生涯中，你就没为了一点利益伤过一条无辜的人命？”

邈千重挑拨着炭火不吭声。

“虽然晟朝没了，但不代表我就此废了，我能做很多事情，很多你和牛赫灵无法想到的事。”

苏子明说“只有我在这，牛赫灵和褚韫玉才不敢动你，就算有一天你落在番族手里，那位可汗也不敢伤你性命，至于云苓，你想保，我便能让他活，你不想，我也能让他即可死。”

邈千重闷声坐了片刻，突然起身去了里屋，苏子明看他在里屋转了下就快速的退了出来，眸中正疑惑着，突然人影就落在了跟前。

邈千重几乎是拽下了他的外袍，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件衣服就突然罩了下来。

“湿衣服穿着舒服？”邈千重嘟囔道“下人懒你更懒，主子下人一个样。”

邈千重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离他这麽近了，近的他几乎都能看清他的瞳色，也能感受到他那带着微微颤意的气息。

恍惚间苏子明好似又回到了江南的青石镇，回到了与邈千重浓情蜜意的温馨时刻，不过那时候的邈千重总喜欢盯着他看，丹凤眼满是明目张胆的贪恋和欢喜，俩人若是对视，下一刻邈千重总是会把持不住的扑过来，即便什麽也不做，也会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上，大狗一样的偎依着他，恋着他。

有邈千重在，北风似乎从未进过江南，他也没体会过一次冬日的酷寒，即便他站在漫天飞雪中，邈千重的目光也让他有种身在盛夏的错觉。

烛光摇曳，丹凤眼下的胭脂痣闪烁着不明显的红，温暖的烛光柔和了小将军的淡漠眉峰，连带着他低垂的眸，都笼上一层欲语还休的柔情。

苏子明身形微微上前，邈千重警惕一擡眸，整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後退去。

就在那一刻，苏子明看清了他的眼神，好不容易被错觉烘暖的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

这样的距离，这样亲昵的举动，邈千重看过来的目光确是从未想象到过的犀利。

他甚至能明显的看出那警惕中一闪而过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