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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第2页）

疾如风虽然压制了些鼓动军心的混子，但连他自己都有些憋屈，他又不善于隐藏情绪，凡是聪明的几乎都能看得出来。

如果牛赫灵对叶末爻始终保持着宽容，她在营中的自然会受到动摇，一营之将不能服衆，别说日後的大业，能熬到开春不兵变都算是怪事了。

“他身後毕竟是尧光族，霸占的也是咱们的领地，您的心思怕是不会被衆将所理解。”和尚看过傲立于风雪中含苞待放的红梅，脚下微微一顿，突然擡手抚过枝头上几乎被积雪掩埋的花骨朵。

“即便您能压得住营中的流言，怕是保不住他回归後的平静。”

军营如兽群，轻易无法接纳外来孤兽，况且那还是只曾经欺压过他们的狂傲野兽，他的到来只会让兽群排斥，没有一席之地且不被人接纳的悍将，他们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被迫离开或是遭受全军的打压。

牛赫灵的地位和身边无法在明面上帮助他，如果偏心太过，衆将的愤怒就会从叶末爻身上转移到主将身上。

万军不服，兵变时第一个反杀的便会是主将。

所以应机不敢相信牛赫灵此时的信任，因为他太清楚人心和局势，一旦局势不受人所控，能迅速掌控主导权的办法便是除掉混乱的源头。

很残忍，但也是那时能走的唯一一条路。

对于应机的担心，牛赫灵给予的回复便是一声几乎不被人察觉的轻笑。

“那可是我兄弟啊！”牛赫灵转眸看向应机，眉间挑的有些意味深长“你当真以为，他会是那种需要人帮忙才能在营中立足的弱者吗？”

应机心弦莫名一松，笑问她道“将军的意思是？”

牛赫灵却笑而不语，擡手敲过被雪压弯的竹子，积雪扑扑坠落，青竹回弹傲立林中，苍翠的有些耀眼。

“能让我兄弟为其所用三年，他叶阳泷的确是个人物，但他还没资格完全掌控他，甚至都不清楚他的真正危险。”牛赫灵走过窄小的石子路，路的尽头站着一位金甲红袍的年轻将军。

牛赫灵隔着明亮的雪光与眼纱下的那双锐利对视，声音又轻又缓“也许我们可以适当的提醒一下尧光族长，他手里握的根本不是一件趁手的兵器，而是不好掌控的双刃刀，不小心，可是会伤了自己的。”

应机合掌道一句阿弥托佛，说“姐弟相残，贫僧不忍心看。”

但凡他笑意能收敛些，牛赫灵怕是都会信上那麽几分。

“还有多久才过年？”

应机说“一个月後。”

“让人在江南寻个好厨子回来。”牛赫灵拂去刀柄上的积雪，边往外走边说“省得团圆饭上他挑三拣四的说不合胃口。”

猴姜一瘸一拐的上了台阶，负气似的将食盒往门前一放，对守门的大虫道“昨天就是我送的饭，今天也该你去了。”

大虫看也不看那食盒，柱子似的在门口站着，轻描淡写道“昨儿我还给你换药了呢！不知道什麽是感恩图报是吧！”

“一连三天都是我伺候的大当家！”猴姜顶着一张半辈子没吃饱过的瘦脸，委屈又愤怒的吼道“这是送饭吗？这他妈的是要我送命啊！”

若换做以前，伺候大当家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被推来阻去，那都是俩人抢都抢不来的好活计。

但今时不同往日，自从他们胜了铁枪军，整个寨子都士气大涨，唯独大当家阴沉个脸，不但亲手折断了寨子里的红头大旗，还把那些擅自做主的箭手挨个罚了，若不是惦念着大战在即，寨中需要人手，单凭大当家那时的怒气，那些箭手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休战了人也没好哪儿去，一时疯了似的在屋里乱打乱砸，一时头也不擡的去灌自己酒，恨不得把自己溺死在酒坛里。

猴姜送了三天的饭，被人扔了七次食盒，挨了俩窝心脚，亏得他跑的快，没被大刀砍头上，也因为他跑得快，从石阶上滚了下去，扭伤了脚，整日走路一瘸一拐的。

寨子里的人避叶末爻如同避虎兽，可怜了这俩人，人微言轻，不得不担起这危险的活计，没日没夜的伺候大当家。

“不行不行！”猴姜刚拎起食盒又给放了回去，说道“我被他打的实在是受不了了，身上疼的夜里都睡不着觉，你去一趟，让我也缓缓，咱兄弟一场，你不能这麽没良心，眼睁睁的看着我去送死！”

大虫有没有良心他自己也不清楚，但被他这麽直白的一说，就是没有此刻也得生出二两来。

猴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捶腿，刚锤不过几下便听到屋内传来咣当一声响，那动静他实在是太熟悉了，闭着眼都能听出砸碎的是哪个碟子，打翻的是哪儿道菜。

紧接着门便开了，大虫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身姿挺拔，步伐稳当，走的那叫一个随性自然。

猴姜看着他顶着两眼淤青，一脸平静的在自己身边坐下，像是挨揍挨懵了似的，半晌也不吭一声，猴姜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便放心的将怀里偷藏的那个热鸡蛋摸了出来。

“敷一下吧！”猴姜说“淤青而已，两三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