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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言（第2页）

宛如看一只蝼蚁。

云苓太熟悉这个眼神了，尤其是逃亡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次次都被这种斜睨从噩梦中惊醒。

“皇陵算什麽好地儿。”褚韫玉低声一笑，血色顺着嘴角漫了出来“如果你有心孝敬，就送我离开夏国的领地，如此可是要冒天下大不韪的，小杂种，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啊？”

云苓问“不回夏国，那你想去哪？”

褚韫玉没有说话，目光在一瞬间远去，似乎越过了云苓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後的方向。

云苓顺着方向看去，只瞧着一大片朝阳爬上山顶，将洗净的苍穹照的发亮，白的有些刺眼。

身後传来了擡刀时铁甲摩擦的细微声响，下一刻便有重物倒地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苓回头，褚韫玉已然倒在他身後，长刀横卧他脖间，鲜血淋淋在他身下汇聚流淌。

“他自戕後我便带着他的尸体离开了中原，我顺着他死前看去的方向一路寻去，找到的却是牛将军的铁枪营。”

阳光从大开的窗子倾入屋内，将窗沿上的残雪照的晶亮，云苓看着那阳光下那抹寒白，突然叹了一口气“我只当他恨牛赫灵设计了他，以至于到死还耿耿于怀，直到後来回了夏国我才猛地反应过来，如今铁枪营在边关镇守的那块领地，曾经是三大营的。”

“褚韫玉最後惦念的是他曾经的故友。”

邈千重“萧王？”

“是。”

云苓说“世人皆知褚韫玉与萧王不共戴天，却没人知道他二人曾私下联盟过，萧王是他衆多对手中唯一一个令他敬佩的人物，到死还在惦念着这位旧友。”

“褚韫玉生前曾在夏国边界的山上建造了一座行宫，因那里山峦叠嶂，地势复杂，谷中常有大风，行宫的选址更是奇怪，不偏不倚，正好在风口上。”

云苓指腹缓缓擦过杯沿“我亲自去瞧了，那没什麽好景，山谷风也是寻常，唯一一处不寻常的地方，便是那里的风终年不变的奔赴东边。”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供奉在祠堂里褚韫玉的灵位亲手砸碎，粉末同他的骨涵一同送去了他的行宫，那天晚上我以酒相祭，看着他乘风而去。”

云苓没什麽弧度的笑了下，说“也真是奇怪，自那天後我便夜夜安寝，就连进膳也香了不少，不似以往总是心神不宁的。”

“为何不将真相公布与天下？”邈千重问“所有人都在背後骂你心狠手狠。”

云苓眼眸低垂，成人的轮廓中透出了一丝旧时的痕迹，是邈千重最熟悉的，云苓少年时才会有的青涩神态。

“天下人怎麽看我无所谓，反正哥哥不能误会了我。”

云苓说“我不能在哥哥面前做一个没心肝的人。”

邈千重直接上手在他头上胡乱的揉了一把“你当你哥是什麽好鸟啊！这些年丧尽天良的事我也没少干！”

比如抛妻弃子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仅有的几分疏远登时烟消云散，即便再见已是物是人非，在这间小屋里他还是大当家，而他还是他的云苓，一个即便穿着龙袍也能被他揉乱头发的小兄弟。

木质楼梯旧的有些发白，走在上面能听到已经老化并且随时能坍塌的危险咯吱声，上阶的人脚下骤然一顿，淡漠眸色疑惑的看向了拐角处一间不起眼，大门紧闭的厢房上。

肩上搭着毛巾在前引路的夥计也顺势看了过去，片刻後又捧着讨好的笑容转过身来。

“爷，怎麽了？”

“没什麽，依稀间仿佛听到了故人的声音。”

苏子明慢慢的收回了目光，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往上走“那房里住着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这。。。。。呵呵呵，咱们就是个打杂的，只知道来者是客，至于其他的。。。。。。”

苏子明一锭银子丢过去那打杂的登时就变成了无所不知的包打听了。

“是从境外来的，十几个人呐！个个虎背熊腰的，人手一把利器，为首的倒是清秀，是个白净的年轻人，人虽然年轻但气质可不得了，一个眼神扫过来，我们掌柜的就吓得险些尿了裤子，他自称是路过的商人，但谁都瞧得出是在扯谎！”

小二打开了房门哈着腰请苏子明进屋，关门的同时压低了声音“他连货物都没带，算哪儿门子的商人！我家掌柜的以前在当铺做过夥计，一眼就瞧出他的尊贵，说他身上穿的料子曾是贡品，刀鞘的材质更是有钱都没处买去，掌柜的说了，这人就是再次，也是从。。。从宫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