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
“老阎魔善于指挥作战,无论是重甲军还是轻骑,他都不在话下,即便兵临城下,命悬一线,他也能轻松握筹布画,转危为安,民间有句话,说是阎王不及老阎魔,生死簿上不作数,只要老阎魔不同意,就是黑白无常亲自来了,也进不得北境,勾不走秦家兵的魂。”
仞山屈指点了点画架上的地形图,说:“北境南门就是由他来镇守,我们家将军也在他手下吃了不少的苦。”
“至于小鬼王,这个人很奇怪,没什麽过人的本事,无论是指挥作战还是亲下战场都是尔尔,但听说他深于城府,对于管理军营很是有一手,偶尔还会些旁人想不到的阴损计谋,虽然对敌兵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挺。。。。挺伤敌军营中的和气的。”
“至于大阴帅和丑无常,听说是同胞兄弟,哥哥善于偷袭埋伏,上至奇门八卦,下至下三滥,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他没有惯用的武器,远攻时习惯性用箭,近攻时刀枪棍棒都能拿出来耍耍,他的箭法很好,听说箭无虚发,百里之内能一箭索命。”
“至于丑无常,说来也奇怪,这哥俩明明一母所生,哥哥秀气俊朗,弟弟却丑陋不堪,性子也不如哥哥稳重,是个说话就炸了的活炮仗,但力大无穷,身手敏捷,听说他的斩马刀是整个秦家军里最杰出的,是秦崧亲手教出来的悍将。”
仞山指出这四位大将所镇守的城门和日常巡逻的领域,又介绍了他们手下各有多少兵马,习惯用什麽武器,作战时擅长用什麽阵型对战。
待洗尘宴结束,天色已然黑透,仞山早早就让人收拾了营帐,亲自送邈千重入帐休息,就连猴姜和大虫也被他以礼相待,大虫还好,能跟仞山对上几句不输气场的客气话,猴姜就完全垮了台了,别说给邈千重挣面子,就那一脸傻相光看着就掉价。
“我家将军重伤在身,今儿不便见客,待明日身子好些,定会再次备宴,给副将赔罪洗尘。”
邈千重心知他在给自己打哈哈,也没为难,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放人走了。
他也实在不适合这种官场上的作假,待仞山一走,他警惕性一松,满身剩下的只有疲惫二字,使唤两个小啰啰给他打水洗脚,盔甲都来不及卸,往床上一躺,人就睡死过去了。
仞山进帐时滇酹还没就寝,穿着常服坐在案桌旁看书,时不时还会持笔勾上那麽一下,听见了声音也没擡头,自顾自的在书上写下了批注。
仞山也没打扰他,从小衣架上取下了氅衣搭在他身上,虽然已过春分,但北境到底是冷了些,白日这麽穿还尚可,一旦落了日头,夜里冷的滴水能成冰。
过了好一会滇酹才放下笔,指尖摩挲着页脚,慢慢的翻了一页,他目光仍停留在书上,声音冷淡的没什麽情绪。
“怎麽说?”
“铁枪军里无弱兵,这次来的是个硬手。”
烛光闪烁在细细的夜风中,仞山忙上前去伸手护着那摇曳不定的微光,待细风过去便拿烛台下一枝枯枝挑了挑灯芯。
“虽然年纪轻,但到底经历的多,又承蒙两位老将军教导,本事是不差的,心思也缜密,眼光也毒,几乎是一眼就瞧出了咱们的优势和劣处。”
滇酹翻看着书,冷冷道:“那丫头的眼睛更毒,路过了一趟江南,带出来一位大才,听说他还是叶门的後人?”
“这个只是传闻,还未得到证实,不过他确实精通岐黄之术,只是打眼一瞧就看出属下近来身体不适。”
滇酹嗤笑出声,说:“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别说他了,我都瞧出你的病根了。”
仞山神色一怔,还真转过头去找镜子,但这营帐里哪里来的这稀罕物,他只好以刀照面,认认真真的瞧着自己那张愁眉不展的脸。
“”滇酹将书一合,擡头问:“来的只有他一人吗?”
“哪能呢!”仞山锵的一声归刀入鞘,从怀中取出一份还未开封的信来“南边送来的急件,说是牛赫灵亲率大军二十万,大将三位,正星夜赶路来往北境,这位邈副将人在皇都城,来的比他们稍微快些,由头是。。。。给您疗伤。”
“哈!”滇酹直接笑出了声“你随便找一位小兵来问问,瞧瞧有没有人会真的相信我受伤这件事,疗伤?监督我别偷奸耍滑不忠心才是真的!牛赫灵那丫头真是一年比一年奸猾了,往日在三大营就瞧出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看来,她真是越发的成长了!”
仞山站在一旁不吭声,直到人将话说完了,他才将随身带来的食盒打开,盖子一掀开一股浓郁的苦味登时漫了出来,那味道复杂且难描述,就像是精心发酵过的恶毒毒气,而且还是活的,一出食盒就霸占了整个帐子,而且目的明确的将滇酹困在里面。
大有一种想活活熏死他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