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我睡了多久,你吃早饭了吗?”
周阔点点头,轻声道:“十六个小时。”
顿了顿,又想起来後一个问句,周阔说,“吃了,舅舅带来的。”
“舅舅?——嘶——”
一觉睡了太久,身上哪哪都在痛,明月坐起来之後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痛的她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恢复了那副聪明模样,反倒是周阔听见这痛呼声失了冷静,神色焦急的问她哪里痛。
明月摇摇头,示意没什麽大碍,她擡起眼来看着周阔问道:“舅舅什麽时候来的?”
周阔见她神色不似作假,才逐渐的放下心来,“上午八点的时候吧——”
他说:“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左右,之後被电话叫走了。”
明月:“哦——”
她说:“那知意她们回去了吗?”
周阔摇摇头:“还没,都请了假,说等你好点再走。”
“那怎麽没见她们人影呀?”明月疑惑。
周阔见她这副被抛弃的样子失笑,解释道:“我让赵遥带他们吃饭去了——周姐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目光瞥见明月迷茫的眼神,周阔笑:“上午舅舅走的时候他们正好刚来,在这里——嗯,也是待了一个上午。”
话音落下,周阔问:“饿了吧?”
明月点点头,周阔随即递来了一杯水:“先润润嗓子,阿遥带来了玉米排骨汤——他家的阿姨煲汤一绝,你一定喜欢。”
他坐在侧边,阳光全被遮光帘挡上,可还是有一丝光从帘子的缝隙钻进来,那光恰巧打在周阔的身上,他坐在那里,眼眸含笑,温柔的看着她,轻声的和她讲话,这个场景就像是梦一样的轻柔美好。
是她过去在洛水从来都不敢做的美梦。
眼睛浮出来大片的酸涩,明月几乎是狼狈的低下头去,不想让他看见,但这一瞬间她却又鬼使神差的望向他的眼睛,企图确认眼前的真实性。
于是她见到了一个眼含笑意的真心爱人。
周阔望着她,轻轻的侧头疑惑,明月看着光透过手里的水杯,终于笑出声来,于是她在那双满藏着爱与包容的眼睛里,对着周阔展颜一笑,说,好。
午後的阳光灿烂耀眼,许泽屿的车停在医院门口,祁好坐在副驾上看着他那凌厉的侧脸,问:“何必呢?”
她说:“这麽担心明月,却又一口拒绝她的请求,许泽屿,你还真是矛盾。”
风声不大,阳光掀起来无数尘埃,沉默有一会儿後,许泽屿笑了,他说:“祁好,我有我的坚持。”
祁好在里面听出来些许地苦涩意味,她叹了口气,问:“那你认为,你的坚持是正确的吗?”
许泽屿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但我最起码不会後悔。”
祁好没再说什麽。
人生路上,很少有事情能不悔,但这都是後话了。
爱上什麽,坚持什麽,错过什麽,当下永远都是不後悔的。
他们在车上共渡了沉默的十分钟,推开车门前,祁好轻声说:“知道了。”
她懂了。
她这一生,也有坚持的事情。
哪怕过了很多年,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祁好,却也愿意在旧事卷土重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去奔赴。
就算不去,又能如何呢?
但她还是去赴约。
或许这份坚持,是她和许泽屿的共同答案。
祁好推开咖啡厅的门时带起来一阵风铃声,明月原本望向另一边的眼睛随着声音侧过来,她没化妆,脸色苍白的坐在窗边,光照在她的身上,为她加了柔光滤镜,衬得她一举一动都极为柔和。
祁好在那一瞬间感叹,有些人,就是上帝的宠儿啊,明月对着她笑着招手的时候,简直漂亮的耀眼。
祁好看着她这副活泼模样也放下来一直牵挂的心,她拎着包在明月面前坐下,对着她道:“刚刚看什麽呢这麽入迷?”
明月笑了:“祁律——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她指指不远处的收银台,那里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孩儿,年轻人看背影温润儒雅,侧面望去,脸上的笑容也和蔼,此刻蹲在那个小女孩身边,拿着冰淇凌轻声嘱咐些什麽。
祁好隐隐觉得他有些眼熟,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什麽地方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