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的记忆力和方向感好到令人发指。他没?用纸笔,纯用脑子强记,但一次都没?有迷路,走的甚至是捷径,七拐八绕的小巷子说?穿就?穿,跟张活地图一样。
怪不得追了三年都没?追丢,江寒栖心想。
他虽不喜阿一,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具有超凡的能力与毅力。他以凡人之?躯,只身追杀一只不明底细的妖物近三年,有多少除妖师能做到这个份上呢?
是因为死去的妻子吗?
阿一看那只手?的时?候会难得地显出柔情。他没?提喜欢,爱意却从眼睛里漫出,毫无保留地浇灌在?影子上。
江寒栖觉得阿一和影子相处的时?候有种微妙的疯感。
夜晚彻底来临,那只影子也睡醒了,五指抻开,像伸懒腰似的舒展关节。阿一的话匣子也随之?打开,开始事?无巨细地和它分?享这一天做了什麽,遇到了哪些人,一日三餐吃了什麽诸如此类的琐事?。
影子不会说?话,他就?看着它的反应自问自答,和疯子没?什麽两样。
爱到深处,自成疯魔。
江寒栖先是想到了和宋妙仪演了几年夫妻的谢无忧,又想起抱着红嫁衣自说?自话的女人。
都是疯子。
江寒栖油然生?出对爱的恐惧,如果人都会因为爱而?发疯,那他一辈子也不要……
抬头望天的瞬间?,清辉坠入了眼底,混乱的思绪聚到一起,凝成皓腕,虚虚点在?他的心上,惧意忽然就?散在?了风里。
「为丶情丶所丶困。」
醉酒时?的低语飘进耳朵里,轻轻的,像一根羽毛,搔了下?,又刮了下?。
他听得晕了头,感觉自己像喝醉一样,脚下?的路软塌了下?去,酒劲冲到脸上,染上红晕的地方越来越烫,似是要把?皮囊烧穿。
「当心……为丶情丶所丶困。」
明明是劝诫,但听起来却像邀约,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邀约。
真是神智不清!
江寒栖在?心里怒骂自己,心有馀悸地捂上脸,凉意压下?了红晕,他从疯癫的状态逃回了现实。
江寒栖冷静了一会儿,决定这几天和洛雪烟保持距离,他需要时?间?收心。
他往客栈的方向走,听到树上有动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见到一只乌鸦俯冲到地上,啄了下?地上的什麽东西,往前跳了跳,和他大眼对小眼。他收回目光,经过了乌鸦。
乌鸦又啄了下?地面,在?原地蹲了会儿,展翅准备飞上枝头,影子也铺开了翅膀,变大了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它双足离地的间?隔,一团不规则的影子从暗处闪出,窜上了它的影子。
那团影子像一团燃烧的火,边缘如鱼鳍一般扭曲着舞动,不过它既没?有亮,也没?有热,有的只是乌漆嘛黑。
它迅速胀大,仿佛面皮包住馅料一样地裹住乌鸦的影子。
乌鸦腾空,影子变小,恰好令影子实现了全面的包裹。
乌鸦的影子在?那个瞬间?燃烧了起来,黑色的火烧掉了它的形。
乌鸦叫了声,僵硬地栽到地上。
黑火慢慢熄灭,形成了死乌鸦的黑影。
就?在?这时?,乌鸦又扑腾起翅膀,发出难听的叫声。但它似乎和翅膀不熟,扇了半天也没?飞起来,就?那样张着翅膀躺在?地上挣扎,像个黑乎乎的蝉蛹在?蠕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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