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山庄在半山腰上,山路险峻,有?的地?方路窄,纳不下?四人抬的花轿,只能勉强容下?两人抬的竹轿。
方净善敛了伞,弯腰步入竹轿,坐定,看到侍奉自己多?日的婢女站在送行的人群後面不舍地?望着他?。
他?漠然?地?移开视线,在闲杂人等里寻找那张红肿的脸,看了个?遍,了然?昨日一见即是永别,便?无趣地?平视前方。
婢女回?来说少?女喝完药,也收下?了信封,没提过程。
方净善猜测整个?过程并?不太平,因为婢女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他?想或许那碗药并?没有?进她的肚子里,那把匕首也没有?到她手里,她带着病大闹一场,就像对着他?一样。
他?觉得她像一尾叛逆的锦鲤。
别的锦鲤为了他?手里少?得可怜的吃食打得头破血流,她在水塘中央叨荷叶茎自娱自乐,尾巴甩得金欢。
当他?捧着一把饵料坐扁舟行至荷叶边上打算投喂时,她不分青红皂白?地?甩他?一脸水,嗖地?一下?潜到水底。
因为小舟前行引起了层层波澜,扰了她玩乐的兴致。
对於这种?恣意妄为的锦鲤,方净善向来会更宽容些。为此他?引开了对她虎视眈眈的另一群锦鲤,留下?相对平静的水塘,供她快活游戏。
「走吧。」
庄夫人一声令下?,竹轿悬空,送行的人潮顺着山势缓缓淌下?。
苦涩的药汤灌到嘴里,满了出来,从嘴角滴落。
洛雪烟擦掉漏出来的药汤,又喝了一碗水,缓了下?苦劲,抓起两方糖块丢进嘴里,嘎啦嘎啦地?嚼碎了。
她听着破碎声,回?想起婢女颐指气使的嘴脸,用舌头把最大的碎块推到後槽牙,使劲咬了下?去。
昨日她因低烧昏睡,被婢女摇醒,要她喝来路不明的汤药。
她不依,婢女强迫。
她知道婢女背後的人是谁,直接把碗摔了,躺回?了被窝里。
婢女气呼呼地?把一个?信封丢到床上,她照扔不误,懒得听婢女跳脚,把被子蒙到头上当鸵鸟。
婢女自讨没趣,很快离开了。
她下?床带上门,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傍晚,穿好衣服去後厨买借了个?炉位,要了点热食,坐在炉子旁煎药。那药是她从山下?带来的,她在天水庄子里只信得过自己。
洛雪烟收拾修剪花圃的工具,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出门先探了探口风,得知庄夫人不在山庄後,直奔谢知微的小院子。
她剪了把花,走向屋子,在门口被谢知微的贴身婢女拦了下?来:「站住,你要进去做什麽??」
洛雪烟笑道:「听说少?爷喜欢花,我觉得这些花能让他?开心一些。」
她昨晚在後厨听下?人说闲话,知道谢知微和庄夫人吵了一架,躲在屋子里不愿意见人,院落中的婢女都被他?拒之门外。
贴身婢女回?道:「把花给我吧。」
洛雪烟躲开她的手,接着道:「还是让我去送吧。少?爷不认识我,看着面生兴许就不会动气了。」
贴身婢女看了她一眼,默默让开了路。
洛雪烟光明正大地?走进屋子里,看里面一个?服侍的都没有?,笑了笑,走到最里面,望见谢知微坐在书桌前写?东西。
谢知微抬起头,洛雪烟举了举手里的花,说道:「少?爷,我看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特?地?摘了一些送你。」
谢知微打量红肿的脸,感觉面生,问道:「你是?」
洛雪烟回?道:「我叫翠花,之前被白?先生借走了。请问这些花插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