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院子里,就听见三姑姑的声音,老夫人的三个女儿,只有三女儿在京中,这会儿在老夫人屋子里笑着说:「舅舅当年走的时候,母亲哭的不成样子,舅母可是哄了又哄。如今舅舅回来了,母亲又哭。」
赵诚拾阶而上,站在门口问:「可是小姑姑来了?」
杜从宜跟在他身後,听的好笑。他很懂这种交际的小技巧,进门前先出声,生怕彼此尴尬。
邬嬷嬷已经揭起帘子,迎他两进去,那位周老大人就坐在罗汉床上和老夫人分坐两侧,中间的矮几上放着茶具,赵敬坐在下首陪着,今日赵宗荣不在家。
周崇乍一看赵诚,打量了片刻,赞了声:「小五都这麽大了。」
赵诚对这位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毕竟隔得远了,原身的祖母是赵士义的妾,而且早亡。
轮到他这一辈,和周大人其实没有什麽血缘关系了。但是亲戚这种关系,是正统,必须要认的。
「见过舅公。」
杜从宜跟在身侧跟着说:「见过舅公。」
夫妻两个都静静地,也不张扬,和人说话也不显得太过热络,都不是爱说话的。
赵婉仪笑着说:「咱们家的俊五郎回来了,之前和安惠公主说起,她们都知道咱们家的俊五郎被官家点在身边做祗候了。可见他俊美的名声在外。」
杜从宜听着这话都觉得怪怪的,什麽叫他长得好看,被官家收拢在身边?
怎麽有种,我头顶绿云的感觉。
赵敬见赵诚看他,就立刻解释:「舅公听说你现在在官家身边当值,所以想见见你。」
赵诚十分谦卑:「我腊月二十几才突然被召进宫,祗候只负责侍卫,不参内政。这职位本就是这次临时启用。」
周崇年过六旬,看着这个小子,也不多问,只是缓缓说:「家中後辈子弟有出息,是好事。你父亲当年学问渊博,性情刚直,有你父亲的影子。既然官家钦点,就好好当差。」
赵诚在很多人的描述中,对赵宗直这个人的了解就是他名声极好,王府庶子,但读书极为刻苦,待人接物讲究礼法,人品正直,其他再毫无赘言。
其实他是信的,赵敬身上其实就有赵宗直的影子。
赵敬这个人就很难得,不管他成就如何,就是很诚实,人品正直,有种笨拙的认真,对弟弟妹妹们向来关照,并无喜恶之分。
所以赵诚其实很喜欢赵敬这个人。
老夫人笑说:「他们两个,说起来都不如老三勤奋吃苦。老三小时候读书,冬夏不歇,手生了冻疮都不休息。那年还不准宗室子弟参考,他写了摺子敬献给先帝,是先帝喜欢他的文采,破例允他参加……」
老夫人如今说起那个庶子,依旧滔滔不绝,可见是真的有感情的。
周崇感慨:「我离开汴京城已经十几年了,这些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
老夫人笑说:「今晚一起吃顿饭,我还想着等初六的时候带他们回家去。」
周崇笑说:「家里都好,你一个人不容易。」
他只字没有提起妹夫赵士义,赵诚立刻就明白,老喷子其实是怕大舅哥的,周崇话里的意思,就是老夫人一个人养育孩子,根本不把老喷子放在眼里。
杜从宜坐在一边,也不见陈氏,静静坐了会儿,邬嬷嬷才悄声问:「不知道你们院子里的厨娘方便吗?」
她立刻说:「方便的,我回去吩咐一声,要是需要什麽菜,我让她们准备好。」
她好不容易找到脱身的机会,巴不得赶紧走。
老夫人这边的厨房里人不多,只是擅长的菜都是老夫人的口味,今晚的大宴,需要一些不一样的菜。
舅老爷是从蜀地回来,能做这种口味的,只有杜从宜院子里的厨娘。
杜从宜巴不得回家,起身带着来安,和邬嬷嬷嘱咐了几句,回来和众人打了招呼就回去了,等人走後舅老爷问:「听说,小五媳妇是汪伯言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