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赵诚心里默念,这个年真过的不太平,才大年初二,他就被一杆子打发到北面战场上去。
夜色已起,殿内的灯也亮起来,宗瑞的脸悠悠出现在大殿内,拟旨的,讨论的,备案的都在窃窃私语,赵策一整日都在查看军报,这会儿其实已经累了。
几位相公们开始统筹战备的後勤筹措,声音渐渐停了。
赵策反而说:「今日就到这里,各部准备好人员调遣,等到初七,统一推举河间府丶大名府等地方的宣抚使,安抚地方,做好军备的後勤。」
相公们统一行礼告退,赵诚混在人群里也准备退了,结果赵策喊了声:「若甫留下。」
赵诚突兀被提出来,身边相公们都出去了,只剩他一个。
赵策瞥他一眼,见他耷拉的脸,就问他:「你觉得这一战能速战速决吗?」
赵诚心说,我怎麽可能知道。又不是我南下抢劫。
我只知道北方游牧民族每每冬日南下劫掠,因为受不了南方夏日酷热。
秋收之後,南下来抢粮食丶抢钱财丶抢女人……
春天什麽都没有,来了干什麽?春游吗?
「不确定,这时候南下,本就不寻常,莫非是草原发生了什麽。」
赵策也不在意他说的有没有道,又指挥他:「来,和朕下一盘。」
赵诚只好坐在他对面,赵诚的棋艺一般,学的也不精通,都是人工智慧喂出来的野路子,和传统的打法不一样。
开局就是横冲直撞,十分凶残,赵策偏偏就被他这种野路子杀成一盘散沙。
他本就心里有事,一心二用,等意识到的时候,赵策正阴测测盯着他。
他赶紧赔笑:「官家见谅,臣确实不太会下棋……」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赵策悠悠说:「大宗正说,你性格鲁莽,重情谊,但胜在聪明,让朕将你带在身边调教两年。可朕怎麽觉得,你和大宗正说的毫不相干?」
赵诚立刻俯首:「官家明鉴,臣确实鲁莽愚蠢。」
赵策冷笑:「起来,再来一盘。」
赵诚再来的时候,就谨慎许多,开始专心致志,按照传统的路子一板一眼下,他的棋艺本就一般,输是自然的,根本打不过赵策。
赵策赢得很轻松,却不见开心,继续和他闲聊:「你祖父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他有张闲不住的嘴。肯定是对朕多有怨言吧?」
赵诚不说话了。没得辩解,老喷子在朝堂上就敢喷这位,更别说在家里。简直想喷就喷,无所畏惧。
赵策笑笑:「你祖父是个活的挺明白的人,可就是太明白了,才着相了。哪有什麽万世不变之治。」
赵诚静静听着,有种错觉,赵策其实并不那麽厌恶赵士义,只是见不得他那张嘴而已。
赵策又问:「你夫人呢?最近有新作吗?那副《江山图》实在奇妙,杜家这样的小吏,居然能养出这样内心辽阔的女子,真不容易。」
他这样说,赵诚就知道他和汪伯言求证过了,这画不是出自汪伯言的手。
还真是聊家常,细细碎碎的。
赵诚并没有杜从宜想的那麽为她扬名立万,而是谨慎说:「她胜在天赋好,只是不长情,我托了先生的关系,让她拜在汪相公门下,也是希望她不要辜负了天赋。」
赵策冷哼:「你倒是会打算,汪相公的山水是一绝,你也算有眼光。」
赵诚半真半假:「我读书不好,当时父亲也不强求,只是说随我的性情来。如今想来有些後悔。」
赵策握着棋子的手一僵,似是有些怀念,想起了赵宗直,又或者是想起了曾经的老朋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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