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摇光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宋时绥背对着他,看着言药师,她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脸上斑驳的泪痕也一闪一闪的。
言药师站起身,颇有些无措,他伸出一只手摆了个手势,急忙说道:「宋丫头,你别哭,老朽这就去为你配药。」
暖阁只剩下她和玉摇光,宋时绥闭上眼,抬手捂住了泪流不止的眼睛。
长久的静默无言中,玉摇光按住她的肩膀,:「小时,我们的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你真得忍心麽?」
宋时绥流着泪,反问道:「公子,你这样戏弄我的时候,心里面在想什麽,可曾有过一刻的不忍心?」
玉摇光的声音十分平静,犹如冰面下流动的溪水:「那我又能如何,你宁愿嫁一匹夫了此一生,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他扳过宋时绥的肩膀,伸出一只手捧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宋时绥仰头看他。
宋时绥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让玉摇光的心痛了一下,但他依旧平静地直视着宋时绥那双流着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小时,从小到大没有什麽东西是主动来到我身边的,我只能去抢,去争,如果我什麽都不做,就什麽都得不到,心爱的东西会一样样远离我,就连喜欢了很多年的姑娘,也要另嫁他人。」
宋时绥冷笑一声:「公子,你的心比毒蛇的獠牙还毒,不要在我面前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她眼里的泪水又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淌到玉摇光的虎口上。
玉摇光的手抖了一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额角迸起了淡淡的青筋,但他的语气依旧平静而克制的。
「小时,你知道我最讨厌什麽吗?」
宋时绥挣扎了一下,那只捏着她下颌的手箍得更紧了。
「我最讨厌乞讨,小心翼翼觑着他们的脸色,用最卑微的姿态,说着最漂亮的话,才能得到他们的一点点施舍,得到一点点果腹的东西。」
「在我成为皇子後,我发誓,我要永远高高在上,凡是敢让我低头的人,让我不得不露出最卑微的姿态的人,都要死。」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了:「可是小时,我在你面前一直像个乞丐,我那麽卑微的乞讨着你的爱,在你十四岁之後到现在,整整六年!」
宋时绥用力挣扎起来。
玉摇光松开了箍住她的下颌的手,把她紧紧按在怀里:「小时,想想我们的孩子,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未来,你的母亲只剩下五年的时间了,难道在这五年里,你还想让她伤心麽?」
宋时绥嘶吼起来:「玉摇光,你混蛋,造成这一切的是你,不是我!」
「是你让我这样进退两难,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我和我爹忠心耿耿为你卖命,你为什麽要这麽对我!」
玉摇光握住她的手腕:「小时,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麽,一个合适的丈夫,一个温馨的家庭,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现在你都得到了。」
宋时绥挣扎着,嘶喊着:「可是这些都是假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一件多麽卑鄙无耻的事!」
她挣扎的力气很大,都被玉摇光轻松化解了。
玉摇光把她按在怀里,宋时绥的脸贴着他的衣衫,眼泪很快就把玉摇光胸前的那一小块衣衫打湿了。
「小时,我难道不比那些男人更好麽,我会给你尊贵的地位,让你拥有滔天的权势,享用不尽的财富,我们的孩子生来尊贵,他会有疼爱他的爹娘,有温暖的房子和被褥,再也不用受人欺凌。」
「你的父母我也会妥善照顾,让他们安享晚年。」
「小时,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麽?」
宋时绥咳嗽了几声,嘶哑着说道:「公子总有那麽多理由。」
玉摇光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六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堕胎太危险了,若是早些日子你不想要,我不会拦着你。」
宋时绥冷冷说道:「公子可真会说漂亮话。」
她伸手推了推,玉摇光稍稍松开了手,暖阁里,言药师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包药。
玉摇光扣在宋时绥腰间的手顿时紧了紧。
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了看他们两个,和颜悦色地对玉摇光说道:「玉庄主,我有些话想对宋丫头单独说,烦请你暂时回避。」
玉摇光松开手,看了眼宋时绥,走出了暖阁。
「现在这暖阁里就只剩下治病的人和病了的人,宋丫头,先坐这歇会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宋时绥擦了擦眼泪坐了上去。
「老朽先为你这丫头诊脉。」
宋时绥伸出手腕,言药师诊完脉,把两包药放在中间的方桌上,十分和蔼地说道:「宋丫头,你这胎儿已经六个半月,别说老朽,就是碧海潮生的广寒医仙来了,也没有完全把握。」
「这个月份引产对母体伤害极大,血崩是常有之事,小产後还会出现崩漏之症,若是再严重些,伤了根本,恐怕终生都无法生育了。」
宋时绥说道:「我来之前,这些都已经想过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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