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归云吃了两口菜,问道:「两百多人的队伍,这些都是什麽人?」
侍卫说道:「都是一堆老弱病残,我跟村民一打听,说一个个脸色惨白,年轻人的腿脚也不好,看起来病恹恹的,放眼望去,就那麽几个身强体壮的人。」
龙归云说道:「再派两个人出去打探。」
这队伍里都是武学好手飞檐走壁,这种小事可谓是手到擒来,两个轻功高强的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打听了一番,回来之後说道:「这是一群擅长织染刺绣的手艺人,要去西海的做工。」
坐在一旁的徐杉笑了一下:「西海的织染刺绣是六个王朝里最差的,本以为我们北阙就够粗犷的,谁知道西海那些东西,简直没眼看。」
那个圆脸天人说道:「以前西海皇室绣龙袍,从羽朝借走不少绣女呢。」
龙归云拿起一个菜团子。
他吃了一口,有些心不在焉。
另一间竹屋里,羽流萤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诡术师身弱,羽流萤这个体质,哪怕在诡术师里也是垫底的。
她全身酸痛,头昏脑胀,什麽东西都吃不下,这两天就喝点汤汤水水,全靠随身带的一包人参干和一些果脯蜜饯续命。
村民做了菜团子送了过来。
听到这小姑娘身体较弱,特意用精细的白面搀着玉米面做的。
羽流萤和送饭的阿婶道了谢,拿起菜团子咬了一口。
她嚼了两下,腮帮子有点酸,就把着菜团子放下,喝了口鲫鱼豆腐汤。
三花猫趴在她身边喵喵喵呜的叫:「除了吃饭喝水你都不下床的,这两天睡够了吗?」
羽流萤没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窗子半开着,一阵阵的竹叶清香被风吹了进来,她揉揉眼睛,有些困倦:「怎麽也睡不够,怎麽睡都不解乏,一想到过了几天还要继续赶路,心情就暗无天日,很想哭。」
三花猫的眼睛也湿润了:「不只是你,我们做猫的也这样。」
三花猫伸出白爪爪安慰她:「到了边境就要坐船,坐船会好很多,至少有地方可以睡觉了。」
羽流萤摇头:「海上航行那个颠簸劲儿,不是谁都能忍住的。」
「除了碧海潮生的玄武巨船,很少有船能达到那样大的规模,行驶在海上的小船和一片薄薄的叶子差不多,一会儿被浪头顶高,一会儿又被浪头抛下,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三花猫说道:「我附魂在海鸥身上的时候,觉得还好啊。」
羽流萤说道:「我们的灵魂无拘无束,天地之间任我们遨游,身体却这样不争气,走两步路就气喘吁吁。」
她以前就很纤细,这一路长途跋涉又瘦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薄薄一片,一阵风过来都能吹跑。
为了恢复体力,羽流萤努力地吃掉了一个菜团子。
她受到了某种鼓励,信心满满的拿起了第二个,刚在菜团子上咬了一口,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吃不下了。
於是只好把啃了一口的菜团子放了回去。
过了会,那个阿婶过来收拾屋子,把饭菜端了下去,她经常在油灯下做针线活,光线昏暗,时日一长便伤了眼睛,看东西模糊不清,没发现盆里有个菜团子被咬了一小口。
这时候又有一个穿着黑色短打劲装的高个男子走了过来,身後背着剑,对阿婶说道:「我们那饭菜不够,阿婶能否再多做一些?」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她。
阿婶接过银子,喜笑颜开的应下了。
她又炒了两个菜,刚把菜盛进盘子里,又看见灶台上放的那一小盆菜团子。
这样的菜团子,乡里最瘦弱的丫头一口气也能吃五六个,那小姑娘只吃了一个,其他都没动过,精米面难得,乡村里没那麽多规矩。
这姑娘食量小,後来的那批人饭量倒是大的吓人,村里最能吃的庄稼汉子都比不上他们。
阿婶索性就把这盆菜团子也送过去了。
习武的人饭量都大,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能吃,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这帮人却只吃了个半饱,坐在桌子前眼巴巴的等着。
乡间人干活麻利,不一会儿就炒好菜送过来。
那个做叫花鸡的侍卫拿起一个菜团子,惊喜道:「居然是搀着白面的,还热乎着呢。」
龙归云也没吃饱,随手拿了个菜团子,正要咬下去,却发现这个菜团子居然被人咬了一小口。
圆润饱满的菜团子有个小小的豁口,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一旁的侍卫看见了,顿时勃然大怒:「好个乡野妇人,竟然拿别人吃剩的东西糊弄我们殿下!」
龙归云脾气不好,此刻看到那小小豁口上的模糊齿痕,竟然没有太生气。
以前在洗梅阁的时候,小宫女饭量小,想让她多吃点东西就得哄着。
他拿着糕点喂到她嘴边,她勉强咬了一小口,就把剩下推给他。
龙归云已经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块被她咬过的点心糕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