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距离,实在有些危险了。
江雨眠欲往後退,刚刚动作,月扶疏冰冷的手掌忽然贴上了她的後脑,冰冷的手指穿过发丝,不给她丝毫会退的机会。
鼻尖又贴在了一起,月扶疏低低的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愉悦,「眠儿,你逃什麽?」
江雨眠语气不善,伸出手指按住他的鼻尖,脑袋微微後仰,剔透的紫色眼珠犹如没有温度的宝石,「月扶疏,你又在发什麽疯?」
「发疯这种事,似乎是眠儿更擅长些,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是被你逼疯的,」月扶疏轻轻说着,又微微低下头,冰冷的柔软嘴唇贴上了江雨眠的唇,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他的嘴唇非常冷。
而暧昧和情感又总是在适宜的温度中滋生。
江雨眠愣了愣,心里忽然滋生出一丝荒诞的情绪。
「月扶疏,你这是在做什麽?」
「难不成觉得我快死了,所以在我临死前,大名鼎鼎的广寒医仙突然良心发现,想要让我快乐一下,好弥补我苦短人生里的缺陷?」江雨眠抬手捏住月扶疏的下颌,看着他这张发生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的脸,「你觉得这是对我的补偿?」
「我初见你的时候,你还很小,小小的一团,那麽一丁点,因为常年服毒,你总是在发烧,我抱着你走出地宫时,你穿着灰扑扑的衣裳趴在我的肩膀上,眼泪把我的衣裳都打湿了,你像一只不能见光的小蝙蝠,在日光下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你的身体是温热的,呼吸是温热的,嘴唇是温热的,眼泪也是温热的,又小又软,抱在怀里很奇怪,」月扶疏抚摸着她的嘴唇,「後来,我教你冰魄神功,你的天赋和我一样好,也和我当初一样,身上的温度变得越来越淡。」
「我只养花草,不养活物,更没养过小孩子,我年幼修炼之时,我的母后常常用很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她心疼我学业繁重,怕我辛苦,总是告诉她我不累,」月扶疏顿了顿,「很久以後,我才明白她那时的眼神。」
「自从你十五岁之後,能让你开心的事就越来越少了。」
十五岁,正是江雨眠的冰魄神功小有所成的时候。
月扶疏说道:「以前的你会哭会闹,不像现在的你,只剩一幅尖酸刻薄的冰冷嘴脸。」
江雨眠:「……」
「呵,所以,你这是在身体力行地补偿我?」她讥笑一声,「如果是,那你的补偿也未免太拙劣了。」
一旦逮着机会,江雨眠就会不遗馀力地嘲笑他。
「你长得美观,观赏性很强,实用性却不怎麽样,」她伸手捏住他得下颌,此捏着他下颌的手更用力了,江雨眠贴着他的嘴唇,说道:「月扶疏,把嘴张开。」
月扶疏微微愣了一下,这一愣,捏着他下颌的那只手狠狠用力,双腮微微一酸,两片形状优美的嘴唇便下意识地张开了。
柔软的唇舌和她一样,是一贯乖戾跋扈的作风,大摇大摆,放肆闯入,就像她每次发怒,都势必要将他的所有弄得个人仰马翻。
砸烂的他的盆景,剪碎他的花枝,践踏他的宝库珍藏,如飓风过境,蛮横霸道,令他无法招架。
埋藏在冰原里的唯一火种被她蛮横地挖凿出来。
原来快乐和痛苦一样,会让心中生出刀割般的痛楚。
他的身体仿佛着了火,燃烧着,喧嚣着,鼓噪着,熊熊的火焰席卷了茫茫的冰原,他箍住那纤细的腰身,痴缠着,绞紧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一直沉睡的欲念在此刻苏醒,身体的一直沉寂的某一处也在苏醒。
他听见了一声恶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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