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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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序到达在公司附近租住的公寓时还算及时。
由於没有续租,房东找了新租客,刚把屋子里的东西清理出来准备扔掉。
那幅宿音送给夏青禾的画就在其中。
宿音当初画完之後没有使用上光油,如今颜料干透,整幅画褪去鲜艳的色彩,显得格外暗淡。
陆序看着这幅画,眼神格外专注。耳畔嗡鸣声又起,熟悉的陷落感再度袭来。
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旧时庄园。
佣人各自忙碌着,庭院里绿意葱茏,盛开的月光花散发着幽幽清香,鸟雀雕琢窗户,发出笃笃的闷响。
揉碎的日光照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游动的金粒。
岸边的柳枝轻轻飘动,树影婆娑。
拿着画笔写生的女人似有所觉,扭过头,露出一张令天地失色的面孔。
她漆黑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是那麽清,那麽亮。
然而,昨日之日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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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音搬离庄园的那一天,以朋友的名义去探望了夏青禾。
短短时日,那个鲜嫩如水蜜桃的少女便消瘦丶乾瘪,成了一截枯枝。
两人的对话很快结束,宿音留下了两套衣服和几本书。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夏青禾双眼里闪着莹莹亮光,急切地追问:「太太,你还会来看我吗?」
脚步一顿,宿音没有完全回头,只是偏过半边脸:「当然。」
淡淡的嗓音像散落的蒲公英,飘进夏青禾的心里。
从此以後,她便一直期待着,等待着。
可满心希望总是在落空。
就在她要彻底失望时,终於等来了探监的人。
夏父夏母看上去风尘仆仆,你一言我一句地数落着。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干什麽不好,非要去杀人?害得我们在镇上连头都抬不起。」
「当初就不该让你进城,也没见你学乖点,净会在外面惹事。你三婶说了,你有了案底,以後你弟弟都不能去碰那些铁饭碗了……」
唾沫横飞一阵,二人咳嗽两声,说出了来意。
「你这一坐牢就是毁了你弟弟一辈子,我跟你妈就这一个儿子,你这个当姐姐的害了他总要对他负责吧?远的不说,你弟弟要上初中了,你该出份力吧!你不是在那个什麽什麽公司打过工吗,把工资取出来啊。」
窒息感漫上来,就像过往十八年里的每一天。
夏青禾猛地站起来:「我坐牢了!你们都不关心我为什麽会坐牢吗?」
夏父夏母一愣,随即怒道:「坐牢这事儿很光彩吗?你还有脸说?搞不懂你脑子里面在想些什麽!」
「要不是你们,我会变成这样吗?!你们只知道儿子,你们教过我什麽?只会教我看到有钱人要去巴结去讨好!你们有把我当成你们的女儿吗?」夏青禾用力捶打着面前的玻璃,涨红的脸因用力显出几分狰狞。
在弟弟没出生之前,她也曾拥有过一段幸福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