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停滞了,变成了粘稠的白粥,一点一点从人们的心头剥离。
城中又喧闹了起来,宫中黄袍加身的人是年老或是年轻,是姓刘或是姓萧,对?於他们来说都没有?什麽区别。
白持盈不得不承认,如果是辜筠玉当皇帝,他会是个还不错的皇帝。
四周驻军分拨回到了自己该回的地?方,城中百姓该进?出?的还是寻常进?出?,侍候白持盈的宫女?是个小哑巴,她什麽都不会说,只会沉默。
她沉默白持盈也?便?沉默,日子久了,她甚至有?些忘了话该怎麽说。
看着窗外灼艳的桃花树,白持盈竟然半点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述摹它。
辜筠玉最近很忙,虽然不知道他既然不准备着登基大典还在在忙些什麽,但他确实很忙。每每夜深十分,白持盈才能感?觉到他带着一身寒气自殿外进?入,等待身上无形的风尘消融了,掀开她的被子从背後搂住她。
他偶尔与白持盈说一两句话,白持盈皆不回他,他便?也?作罢,就这样抱着她睡了。
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仍不见辜筠玉人影。
不过她也?不想再深究他要去哪儿,做些什麽去,她只想离开。
在不知道第几个沉默的夜晚,白持盈仍然背对?着他,迷迷糊糊中感?到脖间有?冰凉意,,她心上一惊,忙低头看去,才发现是辜筠玉一直戴在手上的那枚扳指。
现下这扳指被一条编弄得精巧的红绳穿着,衬得下面一片肌肤更加雪白,白持盈一愣,想要将这东西顺下来扔回辜筠玉怀中,却忽然想到了什麽,先?是起身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推下去,一点儿一点儿坐了起来。
「我要见南国。」
辜筠玉这些日子显然是很忙,眉宇间尽是疲惫,感?觉到白持盈坐起也?只是缓缓睁开了眼,眸子漆黑一片,只有?偶尔晃动的烛火在其中跳跃。
「不行?。」他闭眼,想将白持盈捞回自己怀中,却摸了一个空。
白持盈从被子中挪了出?去,定定看着他,冷道:「辜筠玉,你是准备关我一辈子吗?」
「……不是。」辜筠玉没料到她今晚反应这麽大,也?跟着坐了起来,看着姑娘在烛火下有?些凄冷惨白的面孔,他心上兀得一跳,但还是拒绝道:「旁的都可以……这个不行?。」
白持盈心中没有?来地?升起一股子怒气,脖颈上的扳指摇摇晃晃,简直摇得她心烦。
一伸手,动作先?过思考,白持盈将那扳指扯了下来,向外扔去。
红绳把柔嫩的皮肤勒出?一道血迹,那伤痕周遭先?是泛白,後点点渗出?鲜血来。
「咚」一声,扳指正巧磕在地?面的角落里,断成两半,可见白持盈方才那一扔的力气之大。
辜筠玉随着她扔出?东西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那扳指摔了个粉碎。
他怔怔地?回过头,又看见白持盈脖颈上的鲜血,眸色一沉,伸手就将白持盈揽了回来。
很显然她方才能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是辜筠玉根本没有?想着禁锢她,如若像现在这般,她万万是动弹不得的。
白持盈脸色更白,想要推开他,却感?到辜筠玉忽然松开了手。
「你等等。」
他放开白持盈,起身走到了床榻的最左边儿。
那儿有?一排小抽屉,白持盈不知晓里面放着什麽,只能忐忑地?望着辜筠玉的背影。
一阵窸窣之声过後,辜筠玉竟从里面拿出?了止血的药膏和绷带来。
白持盈没想到他这一个又一个小匣子里面竟然放的是……这麽质朴的东西,她有?些惊讶,等辜筠玉将那药膏涂到了她的伤口上,才将将反应过来。
那扳指没有?被捡回来,辜筠玉似乎不大将那东西当回事儿,也?没再提白持盈说的要见南国一事,只是沉默着给她上好药,熄灭蜡烛,拥着她躺下了。
白持盈觉得他最近很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那儿不对?,她不想问,反正以从前的经验来说,问了他也?不会说真话。
於是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不言也?不语。
竟然一下子就回到了上一世的状态。
不过唯一的不同是,上辈子是白持盈单方面的乏力,但这次辜筠玉竟然也?罕见地?沉默了。
月亮自树梢移至树顶部,悄悄隐去了大半面孔,长?安城渐渐安静下来了,只有?远方的官道上,一辆华贵的高盖马车连夜奔驰,隐入丛丛山林。
*
行?到善因寺外时,正是後半夜了。
英招已然守了半宿,等辜筠玉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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