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最後一次问天。”
出云恳求的笑着:
“让我再问一次,再问一次就好。”
1002年年初,出云在平安京西方的一座矮山上,施行了他此生最盛大的一次占卜术,所有关窍都由他亲手布置,围观仪式的,只有五条和天元二人。
这是这两人一生中,看到的最壮观的景象。
金色的光芒丝丝缕缕飘起,像是凝结在空中的羽毛,正中心的少年垂着毫无焦距的双瞳,那金光凝实,一部分灌入少年的双眼,随着金光的灌入,少年的双眼逐渐流下一道血泪,从下颌滴落。
而另一部分,则牵扯出了几道相互连接的金线,最粗壮的几条将几人牢牢捆绑,而在所有人头上,似曾相识的金线向着空中的虚无之中无限蔓延。
流着血泪的出云擡起头,面色前所未有的惨白。
狂风吹过,少年的身影,如落叶一般随风而落。
天元没有五条速度快,然而当她赶过去,看到的就是出云惨白的脸,眼睛固执的看着她的方向,双眼却完全无法聚焦。
他完全失明了。
“对不起,天元……对不起。”
天元看着那仍然没有消散的金线,许久後,笑了一声。
“没关系哦?”
她扶起出云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自己则乖乖低下头,柔着声音说:
“不死天元的未来,如果能帮到出云,就不再是永恒无解的徘徊与毫无目的的盘旋了。”
“天元很高兴。”她说:“原来‘不死’,也可以做好事,天元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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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一度停滞了自己的想法。
千年,天元,他一瞬间就能联系到,能活到千年之後的只有天元。
可他如何能忍心让天元孤孤单单活上千年?
所有人都会死,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本就是个游历在世界之外的女孩,若是连这一份联系都不剩下,只需要一阵风,天元就会被吹到命运的那一头。
他可以利用五条,他和五条已经不再需要计较这些得失,人死後一捧白骨,大不了,用他的骨灰给五条铺路。
可天元只是个青春明媚的小姑娘。
他过不去心中的取舍,尽管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过去,此刻他就是无法做下决定。
于是,逼他下定决心的,就变成了天元和五条。
天元说:
“既然已经看不见了,就这麽做下去吧?”
“我不会死,我们讨论过不是吗?我的未来很有可能会变成咒灵,然後死在什麽人手中……出云,如果可以,我更想死在你手里。”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五条说:
“我不管你要做什麽,想做就做。”
“我支持你。”
“你该不会又要骂我,不像个人吧?”
……你这家夥,就像神一样,是雪神啊。
出云咬紧牙关做了下去,他以自己此生中的两位好友为线索,在黑暗中摸索着,思考着解题之法。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了。”
闻到五条身上雪一样的味道,出云才恍然又是冬天,五条为他倒茶,伸手驱赶着什麽。
“不要打我的咒灵呀?”
“好丑。”
“真不好意思,我看不到。”
两人互相调侃着,然後落座,这个时候五条才记得回复他之前的话。
“不想做就停下。”
“你之前不是这麽说的。”
“那是因为你放不下,如果你真的能放下,我能养你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