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请求,将我等族中的异类,也就是被告驱逐。」
「他犯了什麽罪?」
白衣神明的长跑下,是雪白的面具,看不清面容,只能听清腔调古怪的声音。
「您请听,自古以来,我等受天地恩德,得以掌管天下万物。我等享有权力,自当为权力负责。为此,不允许旁类践踏我等尊严,不允许旁类轻慢我等命令。」
「若叫天下万物生,天下就当立刻春暖花开。叫天下万物死,万物就该立刻自尽去死。血脉注定了身份,身份决定了权利。我等不允许质疑,不允许反抗,不允许睁开眼,不允许张开嘴,一切的一切,都为彰显我等权力,彰显我等尊严。」
「我们世世代代践行我们的职责,孜孜不倦为世界前进呕心沥血。然而被告——却犯下大忌。」
名为‘天’的法官问道:
「何等忌讳?」
那白衣神明深吸口气:
「与蝼蚁同行,将我等尊严荣光践踏,自甘下贱。」
「带头反抗,妄图颠覆神的掌控,愚昧可耻。」
「空有神明能力,却不愿为我等使命付出,自私自利。」
「故而,我等无奈下,为守护神明荣光,请求为他定罪,将他驱逐。」
法官问:
「你希望他受到什麽样的惩罚?」
白衣神明冷声道:
「死刑。」
本是驱逐,却是死刑。
台下万物窃窃私语,认为这不合常理。
一切重归寂静,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天地万物的审判。
然而法官却说:
「成立。」
于是噤声,眼神交错,却无人质疑。
法官说:
「您请坐,理应如此。」
于是噤声,天下一片死寂。
——
「这似乎只是个很普通的判决。」我说。
「是的,的确如此。」
青鸟说:
「若是停止在此刻,这个判决是正确的。」
「是的。」我说:「非常正确,等级划分不允许轻易跨越,所有试图打破阶级的人都在犯罪。」
「你说得对,人类的规则,就是上等人对下等人的束缚。」
青鸟点头:
「但制定规则的人,却并不需要按照规则去做。」
「因为他们随时有权利改变规则。」
「改变规则像改变历史一样简单。唯一共同的规律是,一切改变都在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我说:
「总是如此,我们在他们的利益之下祈求平静的生活。」
「当然,人类所谓的人生,所谓的生活,也是他们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青鸟说。
它眨了眨眼:
「你猜,你曾经的那些选择,是不是他们期望你如此选择。」
——《审判与青鸟》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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