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校书老泪纵横,缓缓地俯身磕了个头,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
“有妻如此,此生无憾了!”
浮雪黑着脸说?道:“你?是无憾了,那她呢?”手指着肖氏。
付校书放开嗓子大声说?道:“夫人,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声音大到好像要让全世界听到。
肖氏沉默片刻,悠悠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也会低头。”
付校书低着头,不自?在地抬袖擦眼泪。
“我?等你?一声对不起,等了一辈子。”她说?,“我?本来以为?,我?会很高?兴,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不重要,你?道歉,也不重要,其实?你?根本就不重要,是我?执迷不悟。真正?重要的是……
啊,好像有什么事真的很重要……”她说?着说?着,把自?己说?迷茫了,苍老的眼睛里竟流溢起诡异的光彩,那是灵魂深处的执念在涌动。
云轻一颗心微微提起,眼看?着她眼里的光彩从盛放到消逝。
然后她依旧稳稳当?当?地趴在安平公?主背上。
云轻无奈地一扶额头,“还是不行。”
安平公?主气?得直跺脚,“你?这个老婆婆,你?赶紧说?啊,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知道她的执念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之前一直关着的院门不知何时已被人挤开,外面站着不少人,看?热闹看?了个饱。人群最前面的是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我?妹妹的执念是什么。”
胡言乱语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说话的老太太长得与肖氏有五分相似。她走进院子时,转身?将门关上,然后央求地看着云轻:“我能否见一见她?”
云轻点点头:“可以。”
原来这位老太太是肖氏的亲姐姐。
肖氏有一兄一姐一弟。作为家中第?二个女?儿,她性?情温柔敦厚,对父母很是孝顺,又手脚勤快,只是有些沉默寡言。
大肖氏看着自己妹妹的魂魄,满脸唏嘘地流下泪水,她喃喃说道:
“我的妹妹惠娘,从小就循规蹈矩,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便是十六岁那年的上元节,她在看灯时,向一俊美的少年郎投掷了荷包。
这少年是个贵人?子弟,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自然是没?有缘分的。
实际上,惠娘与他也只不过有两面之缘,第?一面就是这年的上元节,在流翠河的桥上,一盏凤求凰花灯之下。那晚我与她一同?看灯,亲眼看着,她的脸比红灯笼还?要红。”
众人?追问道:“那第?二面呢?”
第?二面,便是两年后她出阁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