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也没发现,只是後来我发现微音特别喜欢出门,这才发现端倪,微音和希音是结伴出门的,有希音看着,我也不担心他们会逾矩。」沈凤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身环住梁俨脖颈,「我想着你不愿跟崔家结亲,反正是没结果的事,便没给你说,你不会怪我吧?」
梁俨摇了摇头,笑道:「阴差阳错,天赐姻缘,我怪你做甚?」
「那…我们呢?」沈凤翥看着弯如新月的眼睛,羞赧一笑,「我们是天赐姻缘吗?」
「当然不是!」
沈凤翥瞳孔颤抖。
「你是我费尽心思留在身边的,管老天爷什麽事啊!」
沈凤翥闻言展笑,埋到爱人颈窝里,不是天赐姻缘又如何,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今生今世都会在一起。
上岸之後,早有车马仪仗等候,郑鱼请诸位殿下上车启程。
不过坐了小半日车,梁俨就颠得骨架子快散了。
郡王又如何,豪华马车又如何,官道又如何,远不及现代随便一条柏油马路和汽车。
梁俨看着怀里的小凤凰也被颠得不舒服,问要不要跟梁儇和梁玄真一样骑马,下去透透气也好。
沈凤翥闻言不好意思地说:「我只能骑小马,那大马我力气不够。」
梁俨笑道:「你跟我骑一匹不就好了?」
沈凤翥无奈道:「你就浪吧,被人发现了看你怎麽办。」
梁俨看了一眼坐在两侧的海月和螺儿,朝怀中人抛了个媚眼:「被发现了怎麽办?把你娶回家当王妃呗。」
海月螺儿已经习惯两人打情骂俏,有时候还会在旁边偷笑。
沈凤翥听了这话,从怀里弹起来,拍了他手臂一掌:「又说胡话,没个正形。」说着就往旁边挪了一截。
突然,车轮被石头硌到,车身猛然摇晃,梁俨连忙将人抱在怀里,护着头颅。
沈凤翥也不敢再乱动,乖乖靠在梁俨怀里,「玉京之外的路不适合坐车,太颠簸了,还不如走路。」
螺儿摇头道:「公子,不是这样说,郑中官说咱们离玉京三千多里呢,用腿走那得累死。」她想起当时跟家里逃难到咸安县,五百里路就十分艰难了,三千里靠腿走那岂不是半条命都没了。
沈凤翥闻言心下一颤,他自己根本没走过三千里,是阿俨背他走了那麽远,「阿俨……」
梁俨见沈凤翥眼圈开始泛红,「怎麽了?」
海月在旁边见沈凤翥开始掉泪,连忙给螺儿使了个眼色,虽然不知缘故,但肯定是螺儿刚才说错了话,惹公子伤心了。
「没什麽,就是想到以前的事了。」沈凤翥攥紧玄色衣襟,阿俨对他的好,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还不清了。
梁俨闻言一愣,知道沈凤翥为什麽哭了,连声安慰:「哎哟,昨日之事不可追,乖,别想了,都过去了。」说罢,细细亲吻爱人的脸颊眉眼。
两个丫头见状慌忙低下头,一个吃糕饼,一个玩手绢,只当什麽都没看到。
走了一日半,梁俨等人还在幽州地界,只是沿路看到了许多衣衫褴褛丶拖家带口的百姓。
梁俨於心不忍,询问之後才得知是今年时气不佳,收成不够,许多人只能逃荒。
碧澜岛四面环海,又是商港,岛上东西二村也有种地为生的农民,虽然贫苦,但好歹能去码头做工,不至於食不果腹,离乡背井。
梁俨回到马车里,气恼道:「说出来谁信,常平仓里没粮,糊弄鬼呢!」
常平仓本就是朝廷在各县设置的官仓,用来调节粮价,赈灾备荒。
螺儿倒了杯茶给梁俨,劝道:「殿下,我老家那边的常平仓也是这般,我阿爹说都这样,您别气坏了身子。」
梁俨闷了茶,冷笑一声,这仓里的粮米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除了舍些吃食,其他的也管不了。
民生多艰,危如山倒,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鳞鳞居大厦者从不在意屋上无片瓦者,满身罗绮之人从不是辛苦养蚕缫丝之人。
食利者遥在青云之上,双脚不沾地,十指不沾泥,如何能体会到一粥一饭的艰难?
就连保命的米粮都要贪墨,其他的更不必说。
这大燕呐,快了。
「阿俨,你别生气。」沈凤翥也明白梁俨在气什麽,这几年他看得真切,阿俨以民为重,是真君子,并不是那些沽名钓誉之人。
梁俨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握住爱人的手,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