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翥闻声惊惶,唯恐崔璟察觉,颤着手臂挤出一个淡淡的笑,「许是草原上风烈,把我的手背肉都吹开口了,玉光你也帮我瞧瞧。」
说罢,飞快踱到崔璟面前,将手凑到他颊边。
「啊,吹裂了?我瞧瞧。」
崔璟垂眸,心道放这麽近也瞧不清啊,他乾脆握住沈凤翥的手掌,边看边摸,仔细检查了一番。
「没事,凤卿,不过你肌肤细嫩,是要注意些。对了,我带了羊油,那个润手最好,等着啊,我去给你拿。」
等崔璟离去,沈凤翥紧绷的肩背才放松下来。
突然,手腕被一道巨大的力量钳住。
扭脸一看,是梁俨。
滚烫十指不住摩挲着他的手背,梁俨的手指乾燥粗糙,原来轻柔似雾的抚摸多了三分狠重,如同暴雨前奏,如雪的手背渐渐染就一层淡粉。
沈凤翥深知他的性子,打趣道:「又吃醋了?」
手指猛地停下,梁俨声音低沉,「他摸你的手。」
崔玉光,让你用眼睛看,没让你上手摸!
烦死了!
「还不是你。」沈凤翥闻言哭笑不得。
「……」
梁俨语塞,方才见崔璟沉浸於舆图之中,便想给小凤凰顺顺毛,有那电灯泡在他也不敢再过放肆,只握着凤凰爪子捏捏手心。
或是习惯,或是…情不自禁,一摸上冰凉滑腻的手背,就想抚摸亲吻,让那片沁凉染上自己的热。
不过说话功夫,崔璟取了羊油归来。
沈凤翥见崔璟打开了盖子,一副要帮自己抹的样子,忙道:「玉光,等会儿洗漱完了我再搽油。」
「哦,行。」崔璟反手将盖子又合上,「记得明天还我啊,我也只有这一罐儿。」
沈凤翥笑着点头,等送走崔璟,两人洗漱安寝。
「人家巴巴给你送来,你不抹?」
沈凤翥知道他又在吃乾醋。
每日清晨,阿俨会帮他戴好手套再出帐子,烈风根本侵蚀不了肌肤。
沈凤翥不言,只望着梁俨,流转眼波恰似温柔刀,刀刀要梁俨的命。
喉头滑动,梁俨吹灭灯烛,黑暗中揽过如柳细腰,一齐倒在被榻上。
除了每晚相拥而眠,白日里他俩会尽量保持距离,绝不在人前展露过度亲密。
当着崔璟吻手背,已是破戒。
沉默相拥良久,梁俨轻声问:「今晚怎麽这麽乖?」
自从出兵以来,小凤凰总会在睡前与他说会儿话,或军情复盘,或明日的行军计划,亦或是夫妻夜聊,说些腻味的俏皮话,总之十分灵动活泼,今晚却沉默不语,反常极了。
沈凤翥往他怀里钻了钻,叹了口气,仍不言语。
「怎麽了宝贝?」梁俨听他叹气,觉得不对劲。
小凤凰有事就爱憋在心里,不逼他说出来,会独自计较很久。
「没什麽。」
梁俨亲了亲他的眼皮,「宝贝,别叹气,有什麽不如意的都说出来,我替你解决。」想了想,笑道,「放心,玉光没发现。」
见沈凤翥依旧不说话,梁俨知道他在叹什麽了。
「宝贝,阿普尔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阿俨……」
果然是这件事,梁俨将人搂得更紧了些,不断轻吻柔软的发顶。少顷,他感觉怀中轻颤,伸手摸向小凤凰的面颊,一片湿润。
见沈凤翥无声流泪,梁俨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好端端的怎麽哭了,宝贝,别哭别哭。」
小凤凰外柔内刚,镇北军都说沈侯杀伐决断,威厉严肃,只有他知道小凤凰是打落牙齿牙齿往肚里咽,只会在亲近之人面前露出柔软脆弱,多愁伤感的一面。
「阿俨,都是我的错。」浓重的鼻音颤颤巍巍,音尾带着在黑暗中都无法遁藏的自责。
梁俨轻拍他的背,「宝贝,你没做错什麽。」
「如果不是我…提议,让你带提尔部回蓟州,他们也不会…与北离各部通信,罗罗城也不会…聚集那麽多兵马,实力悬殊,这次我们…只怕攻不下来罗罗城了。」
听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自责哭诉,梁俨心里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