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娘,此行辛苦了!”
已除去人皮面具露出真容的冯蘅和黄药师向他微笑点点头,但视线很快就被他身後推轮椅的一人吸引去了。
“你是……”
一个约摸三十岁的男人凝视着两人的面容,目光颤动的厉害,竟就这麽直接跪在他们面前猛磕着头:“师父,师娘!”
“默风,是默风吗?”
虽神情沧桑了些,却还是跟年少时很接近的长相,五官特征都没有变化。
黄药师扶他不起,他仍是跪着,含泪点着头道:“师父,师娘,我是默风啊!”
原来,他们当日北上寻人扑了个空,是因为冯默风恰好南下来见师父。他听闻陆乘风寻找自己,又听说了黄药师离开桃花岛曾在江浙一带出现的消息,便激动的南下找上陆乘风求见师父,恰好从陆乘风那里听说了冯蘅死而复生回到了桃花岛,以及黄药师愿重收他们为弟子的意思,更是激动而迫不及待的要见两人。
“你还活着,”冯蘅含着泪抚摸着他的脸,看向他完好的双腿,哽咽道,“能健健康康的再见面,好,真好!”
过去从书中得知弟子们双腿都被打断,可此前陆乘风的复述中却是只有他和曲灵风落了残疾,不管怎样,如今梅超风已离世,幸好还见着了桃花岛小师弟冯默风,才没让桃花岛一脉彻底凋零。
归云庄内,四人齐聚,往日恩怨只作云烟散,彼此间再无嫌隙。
迎着师父师娘关切的询问,冯默风将他这些年在外的经历一一诉说。
自与曲灵风和陆乘风分别後,他想起黄药师和冯蘅平日的忠义教导,便一路北上,来到金人占据的领土内,伺机暗杀金人将领。仗着自己自桃花岛学来的武功于夜间找准时机悄无声息处偷偷潜入金人军营,还得手了几回,杀了几名百夫长,白天则僞装成寻常铁匠隐于市井人潮间,这十几年来,竟也平安无事。
“总算没有白教你,做得好。”黄药师难得发出赞赏。
冯默风低下头去,赧然道:“弟子学艺不精,不能为家国做更多事,在外也没能扬我桃花岛威名。”
“这些都没有你目下平安活着来的重要。”冯蘅握住他岁月侵蚀下粗粝的双手,柔声说道。
黄药师撇开视线,轻哼了一声:“既知学艺不精,就该继续虚心学习,你这半吊子的功夫,莫说灵风了,连乘风也不及。”
冯默风闻言愣了。
无奈唉了一声,冯蘅嫌弃的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胸膛:“你想让默风重回桃花岛跟着你习武就好好说嘛,真是的!”
怎麽面对乖巧的弟子们就这般傲娇毒舌?
意思已经传达,可黄药师却见他半晌没有答复,拉下脸来问道:“怎麽?你不愿意?”
他摇摇头,郑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後才回答道:“能跟师父返回桃花岛继续学艺,是弟子此生梦寐以求的心愿,如何会不愿意?可乘风师哥已经将师娘的事情告诉了我,时隔十五年师父和师娘能再团聚,我想,对于桃花岛而言已经很圆满了,弟子怎敢再打扰师父和师娘的生活?”
“你……唉,傻孩子。”冯蘅见他神情坚定,不为动摇,忍不住叹着气。
“那你不回桃花岛,今後准备如何?”黄药师面色缓和,继续问道。
冯默风与陆乘风对视一眼,语气轻松了些许,回答道:“我已与乘风师哥商议好,今後就留在归云庄成为他的左右手,帮助他共同处理庄内事宜,而且太湖离桃花岛不算远,若事先得了师父师娘的允许,我与师哥也能随时一同回桃花岛探望二位。”
如此,绕是黄药师也无法再说什麽了。
“你们师兄弟能互相扶持,很好,师门团结胜过一切。”
“好了,起来吧,”冯蘅扶着他坐回原位,笑道,“无需我与你师父允许,你们是桃花岛的人,任何时候都可以回来看看。”
“谢谢师父,谢谢师娘!”
正当此时,有仆人急匆匆的跑来敲响议事厅的门,隔着门汇报有人闯入之事。
冯默风起身前去正打开木门之际,就见一少女像泥鳅一般迅速的钻进屋内来,大声喊道:“陆师哥,你可见着我爹爹了?”
白衣胜雪,娇美无双,稚气中已见隐约见出妩媚之色,来人可不正是黄蓉。
陆乘风还为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瞧见了厅内上座的黄药师,越过衆人,径直扑进他的怀里,哭诉道:“爹爹!靖哥哥,靖哥哥他不理我了!他的五位师父死在我们桃花岛,偏说是爹爹你杀的,我怎麽解释他都不听,他丢下蓉儿一个人跑啦呜呜呜……”
黄药师将女儿稍稍推离,替她擦干眼泪,柔声道:“等我去找那糊涂小子为你出气!”
“不嘛,爹爹你不准欺负靖哥哥!你只要向他解释清楚就好!”黄蓉立刻止住了哭声,反过来急着劝阻亲爹不要伤她心上人,可随後,她的馀光就瞥见了左手处的一个人。
她一直站在黄药师身边,自打自己进屋去就没动过。
她虽身着男装,身形像极了她的小叶哥哥,却长着一张女子的美丽面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却像另一个人。
是地下墓室内,爹爹亲手所绘的画像中人。
五官长相一模一样,连嘴角衔着的温柔笑容,都如出一辙。
“你,你是……你是不是……”
她没有回答,而是擡步向自己走来,轻轻柔柔的将自己拥入怀里,像极了自己渴望许久的——
“蓉儿,我是你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