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後来冯姑娘出现了。”
“是啊,她出现了,自那一日起,桃花岛才完满了。”
桃花源乃是文人的精神寄托,他亦如是。桃花岛只有在她凭空出现在桃花林中的那一天起,才真正拥有了灵魂,成为他最初渴望的桃花源。
洪七公愣了愣,随後一啧,扯着嘴角道:“不管你怎麽秀恩爱,老叫化可不会受诱惑去找婆娘!”
……
湖中的交谈传不到竹楼中,更传不到床上睡的迷迷糊糊的人耳朵里。
这一觉就如同睡昏迷了般,睡了快五个时辰,等她再睁眼时,天边已经出现了如火烧般的晚霞,竟快天黑了。
懒懒的爬起,精神恢复了不少,冯蘅清理了一番,换了身衣裙下楼去,遥遥便看见湖心亭中的两人就着漂亮的晚霞和舒服的晚风,正悠然饮着茶,有说有笑聊着闲天。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栈道也进了去,自然的在黄药师的牵引下落座在圆桌一角。
洪七公放下茶盏,望向一身淡青色襦裙清丽脱俗的来人,当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和当年所见无二致,他笑问道:“冯姑娘休息的如何了?”
取下人皮面具,恢复女装,他对她的称呼也改了。
“休息的很好,”冯蘅头疼的指向天边快要不见的太阳,无奈道,“只是又快入夜了,我晚上怕是再难以入睡,要彻夜难眠了。”
唉,昼夜颠倒,估摸着要睁眼到天亮了。
洪七公闻之哈哈大笑起来。
“可饿了?”
黄药师这轻声一问,才让她想起腹中的空虚,睡久了自然就会饿,诚实的点头。
“哑仆已经备好了,原本就是等你醒後一起用餐。”
原来都准备好了,醒的可真是时候。
冯蘅感受着湖心这温暖熏人的微风,兴致高昂的提议道:“趁着还未完全天黑,室外风景甚好,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用餐吧。”
“也好。”
一道道菜肴上了桌,色香味还算不错,只是他们夫妻俩平日吃的清淡,哑仆也便只按照他们的口味准备,却到底难以满足洪七公这样的饕客,更何况,哑仆们的厨艺更是比不了黄蓉。
虽他一句怨言也不发,照常动着筷子,但冯蘅知晓这菜色不能令他满意,笑道:“今日是我昏睡耽误了时辰,明日起便由我和岛主大人负责餐食如何?”
洪七公两眼一亮,却又垂首笑道:“这哪好意思?”
她笑眯了眼,继续说道:“七公甚是满意蓉儿的厨艺,殊不知她的厨艺继承于岛主大人,明日起便让七公试试岛主大人的厨艺,必不会叫你失望!更不会比皇宫的御厨差哦!我也可以在一旁帮忙!”
居然比那小丫头的厨艺还要好?洪七公心动了,可随即乐道:“让东邪成为我老叫化的夥夫吗?”
“七兄你对我们夫妻对蓉儿都有大恩,即使是做夥夫又有何不可?”
“对呀,七公,你来桃花岛乃是贵客,我们夫妻俩自然得尽心尽力的招待!”
“那老叫化就却之不恭了!”
……
不知不觉,夜已深。
送洪七公回屋舍歇息後,冯蘅和黄药师默契的提着灯调转方向去了後山。
地下墓室入口处,花草尽毁,一片狼藉,连墓碑都已被暴力打碎,只剩下光秃秃的机关控制铁杆,石门大开,一阵阵的血腥气仍未消弭。
里面是何惨状,冯蘅不敢想。
自那日两人离开後,桃花岛经历了一系列变故,早已不是往日安宁祥和的避世之所,一场欧阳锋与杨康主导的人命惨案,一场郭靖丧师引发的鲁莽破坏,将这一处地方几乎变成了炼狱。
岛上的哑仆只剩下三人,当日欧丶杨二人在岛上屠戮之际,哑仆们死的死,逃的逃,原本一人都无了,这三人还是念着忠心,逃出岛避难几天後又返了回来。後山墓地他们不敢动,却是将湖边居所处打扫的干干净净,瞧不出一丝诡异痕迹。
“七公应该没看到吧?”
“哪敢让他瞧见?今日故意没来後山,他怎麽说也是郭靖的师父,弟子做出如此浑事,师父也会跟着自责。”
黄药师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禁握紧拳头,关节咯咯作响,他不敢想此处若真是冯蘅的墓地,被那小子毁成这样後,他真能同意将蓉儿嫁给他吗?
一声叹息,冯蘅手按在他的拳头上,劝道:“郭靖是做错了事,但在这件事上,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彼此间不要苛责了。”
谁都知道真正的恶人是谁,可偏偏恶人的性命不能由他们来取。
几番深呼吸後,他压制了内心的愤怒,眼神渐渐冷静了下来,沉默着跟随她进入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