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岛上忽然就空落安静了下来。
黄药师喜静,可冯蘅喜热闹呀,又不能时时去看正在岛上过两人新生活的黄蓉,怕打扰到人家小夫妻,只有曲悠和她夫君每日陪着她。
唉,未免也太冷清了一些。
勉强捱过了一年,她实在忍不了了,让曲悠去明霞岛找她姑姑小住,她则拉着黄药师离了岛,两人四处游山玩水,遍历祖国大好河山。
在襄阳城中遥遥的眺望了正在城墙守卫,如今已成了威风凛凛戍边大将军的方注,也去了岭南一带寻洪七公小聚,却是无果。半年之後,溜达到了临安城牛家村,旧地重游。
只是未曾想到,几年後的此地,比记忆中更加萧条些。那时来,好歹还有巷头住有人家,如今,只剩下零散几户,街道上半天见不着人影。
从已经破败不堪的曲三小酒馆出来,两人唏嘘不已。
“让一让,让一让!”
忽而一阵清亮急促的声音骤然响起,四五岁的小孩如风一般从街道上穿梭而过,因跑的过快,险些撞到冯蘅。
眨眼的功夫,那小孩已不见了踪影,空气中徒留淡淡的药草气味。
“看样子,是家里人生病了,”冯蘅喃喃自语道,“这牛家村没有医馆,他怕是跑去几里外的城里才买到了药吧,可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黄药师嗅了嗅还残存空中的药味,略一思忖道:“不是普通的病,怕是疟疾。”
“啊?”疟疾?不就是瘟疫?
“药物估计无甚用处了。”
“去看看吗?”
“小心被传染。”
她摇摇头失笑道:“怕什麽?岛主大人可知道什麽叫做‘主角光环’?”
两人沿着街道寻觅着那孩子的去处,药物气味于消散後不久再次浓郁起来,哭泣声也指明了方向,便找到了一处收拾的还算干净的小屋。
“娘!你再坚持一会儿,药马上就要煎好了!”
“可以让我夫君为你娘亲看看吗?他懂点医术。”
那男孩警惕回头,看向悄无声息出现在家里的两个陌生人,男子神情冷淡,女子却柔和含笑。
“你们是谁?”
“过儿,不得无礼,咳咳——”
过儿?冯蘅一怔,上前一步仔细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女子,忽而感到一阵熟悉:“穆姑娘?”
“你是?”
“我们是蓉儿的爹娘,数年前在牛家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她微微笑道。
人与人之间的因缘际会如此巧妙,那日偶然一遇,万万没想到还有再见的机缘。
“原来是黄岛主和黄夫人,请恕幼子无礼咳咳……”虽然不记得有见过她,但好歹是名震江湖的长辈,穆念慈挣扎着就要起身,可实在是无一丝力气,被小男孩连忙阻止。
“你们能救我娘吗?”
冯蘅看着面前含着眼泪的漂亮小男孩,心想果然名不虚传,回答道:“我们会尽力的。”
两人便在这牛家村住了下来。
黄药师为穆念慈把脉丶配药丶针灸,样样法子都用上,强行续命可不抵她日渐衰败的身体,等到了第五日,病榻上的人已经是有气进没气出,他告诉冯蘅,怕是撑不到明天日出。
原来这段剧情改写不了。
男孩趴在母亲身边痛哭流涕,可母亲无力去安抚他,用最後的力气对床边静默的二人说道:“黄岛主,黄夫人,劳你们费心施救,可生死有命,只是我有两件事横亘心间,厚颜求二位看在黄姑娘与郭兄弟的面子上,替我实现。”
“你说。”
“我死後,请将我火化,骨灰带到嘉兴铁枪庙下与我夫君同葬……我这孩儿年幼无人照顾,若是二位不嫌弃,可否,可否……”气息愈发虚弱,声音愈发小,话未说完已撒手人寰。
“娘!”小男孩伏在已经没了生命体征的穆念慈身上痛哭不止。
冯蘅与黄药师对视一眼,面色各自沉重。
待到小男孩哭哑了嗓子,床上人身体彻底冰冷,才安排人擡去火化,装好骨灰盒,便要带去嘉兴铁枪庙下安葬。
小男孩一路跟着他们,看着两人明明没有亲口应下承诺,却默默做完了所有事情。
在最後的最後,冯蘅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摸着他的脑袋问道:“过儿,你可愿随我们回桃花岛?”
小男孩瞧着两人,嘴巴一撇落下泪来,却是猛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