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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杀方小石。
红叶帮已经抓到了两拨刺客,经过审问,来自上南会。
方小石认出了动乱现场持枪的人,上南会是不会让他指出凶手,所以先下手为强。
邹正川自导自演的苦肉计迟早会被揭开,现在不是时候。
易舷对锦徽说了自己和金先生的合作,但他抹去了上南会背后所谓的前王朝秘密。对他而言,在他还没有理清头绪之前,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都不能摆在锦徽的眼前。
锦徽听完后笑了又笑,多少无奈在这个笑声中难以释放。
为了保全声誉,拿一个孩子的性命做垫脚石,这还有王法吗?
对啊,这个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王法了。
谁都要当王,谁都有自己的法。
唯独无辜的普通人没有。
现在的她也是有权有势的这群人里,她是不是也可以称王,拉起一支队伍,建造她想要的法?
锦徽很难过,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全都是覃军以前的枪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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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在靶场看秦煜和载凡练枪,他们刚从北平回来,受到巨大的精神冲击,每天在靶场用射子弹来泄他们心中的苦闷。
秦煜说他看不懂是个必须要同胞相残的世界。
载凡却说,秦煜迟早会走上这条路。
秦煜的路是身不由己的路。他姓秦,他的父亲是秦霹雳,他是覃军的狼崽子,将来必定要主动拿枪对准自己的同胞去抢地盘。
载凡不是,他是从国破山河里走出的时代旧人,炮灰轰开过他的家门,他比更多的同龄人提前知道什么是耻辱和悲愤。
时代的号角要每一个人都弃笔从戎。只有他扔掉手里的枪,准备先去走一条泥泞的路。
这条路应该很难,不然他不会不回来看妹妹一眼。
锦徽忽然很想他,想他想的几乎夜不能寐。她甚至想拜托易舷帮她查一查载凡的踪迹,哪怕他死了,也要知道谁给他覆上一抔黄土。
可是锦徽不敢。
她不想因为自己幼稚的想法去阻拦他前进的路,她更不想证明自己的胡思乱想是对的。
她翻身,一条手臂从后面搭在她的腰上,轻轻的。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物件,小心呵护着。
易舷凑过来,将她安稳地圈在怀里。他的呼吸炙热,锦徽后面的脖颈已经开始烫。
她知道,他没有睡。
外面雷声滚滚,他不敢睡。
她心里感叹,今年的暴雨好多啊。
“允谋……”
易舷的手臂紧了紧,唇几乎贴在她的脖颈,慵懒沙哑的出一声:“嗯?”
“我想家了。”锦徽说。
易舷缓缓睁开眼睛,他很想说这里就是她的家啊,可是他心里清楚锦徽说得是哪个家,只能咽下从心底翻出的苦味。
“明天我们就回。”他说。
锦徽想了想,翻身环住易舷身体,整个人不断地往他的怀里钻,只有这样她才能抵消掉对失去亲人的思念和痛苦。
她又说了一遍:“易舷,我只有你的了。”
易舷抱紧她,亲吻她的顶,温柔地说:“我一直在呢。”
“易舷……易舷……易舷……”锦徽不断轻唤他的名字。
易舷,她的丈夫。
易舷不厌其烦地回答她:“我在呢……我在呢……我在呢……”
“允谋……”锦徽的头埋在易舷的胸口处。
她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我想接下露西娜的请柬。后日的德意志公使馆,我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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