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头顶如水的月光,她直直地望着贺尘晔在夜色里越发深邃的五官,浮躁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笑意倏然在脸上晕开,委委屈屈地向他抱怨,「我没把那份转让协议带走,爹地冷静下来应该会签,可是…他应该不想理我了。」
贺尘晔微微顿住,瞳眸霎时暗了几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浑然不觉,本就是觉得不吐不快,发泄为主,没几秒又继续说:「刚才要不是离得远,我觉得他可能想揍我,大骂着让我滚,说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的时候,五官皱在一起,我才发现,他和妈咪好像真的老了。」
「我很难过,但我不怪他们,用俗话来讲,我跟『小白眼狼』没什麽区别,」盛怀宁说着说着探出手,摩挲过他冒了点小胡茬的下巴,又捻了捻五指,回味这扎手的触感,「贺尘晔。」
「嗯?」
彼此的脸靠得极近。
两个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一轻一重。
盛怀宁眨了下眼睛,後知後觉这些话或许会让眼前的人误会,说不定会觉得她在拐弯抹角地说自己为难,又或是认为她知难而退,想要退缩。
她往前靠了一寸,才发现贺尘晔眼尾有一颗极小的红痣,平时被垂落下来的头发遮住,很难看清楚,这种若隐若现的隐秘感,反倒衬出了几分不容忽略的魅力。
多看了几眼,左手更是控制不住碰了上去,短暂屏气过後才慢吞吞张口,「待会儿我要加一杯鲜榨橙汁。」
贺尘晔一直心里没底,心脏揪成一团,闻言长舒了口气,勾在膝弯的手指不自觉松了点劲,从鼻间哼出一声笑,「家里刚好有一箱李维寄来的甜橙。」
话题就这样顺其自然扯远了。
盛怀宁乐出声,想起一个多月前,李维初次来中国,贺尘晔因为她突然跑来内地,将李维孤零零的一个人抛弃在港城,实在不厚道。
她撩起眼帘,说:「等李维下次来中国,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是得好好找个机会,他这段时间没少骂我。」贺尘晔话里掺了点无奈。
过片刻,盛怀宁附和了声,再出口,完全没经大脑思考,「机会有很多啊,我们结婚让他坐第一排,或者我们去度蜜月,可以在纽约短暂停留几日。」
「结婚?」
有那麽一秒,贺尘晔认为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很想将背後的女孩子放下来,然後面对面要求她再说一次,好确认自己是不是在痴心妄想。
听了他疑惑的口吻,盛怀宁回过神,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什麽。
然而话出口,她却有种十分舒适的满足感,原来她潜意识里已经将以前觉得遥远的事情,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心里。
当下,她脸微热,歪了歪脑袋,「怎麽?不愿意?委屈你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彻底走出紫澜山庄。
贺尘晔谨小慎微地把盛怀宁塞入副驾,而後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进去。
女孩子直愣愣的视线实在无法忽略,他抿唇一笑,伏身过去帮着系安全带时,翕动唇瓣,「是我的福气。」
回到明隽,客厅时钟刚刚指向凌晨一点。
溪溪还没睡,跟着盛怀宁一起在客厅等着吃宵夜。
开放式厨房,贺尘晔忙得是不可开交,却又乐在其中。
盛怀宁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帮溪溪搭乐高。
蓦地,被她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水桶包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扰人的振动。
盛怀宁很熟练地摸出来,还没来得及接听,就被屏幕上的来电显吓了一跳。
这个时间,傅庭肆是没有夜生活的吗?
她拿着走出五米远才接,忍不住打趣,「快凌晨两点的时间,傅董你有些不礼貌了。」
傅庭肆闷咳两声,径自道:「我刚刚接到秦秘书的电话,盛董已经签了经营权的转让协议,过几日会来京市。」
盛怀宁的手指刚抵上面前的落地窗,下一秒便不受控地曲指往下滑动。
带有浮雕的巨型玻璃霎时发出刺耳的声响,惹得偌大空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同时朝这边望了过来。
她陷入怔忡,知道爹地会签,没想到会这麽迫不及待地就签了,看来对於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了。
都能委托秦秘书给傅庭肆打去电话,那对於她提出的那个条件呢?
稍作沉默,傅庭肆问:「你那边怎麽样?叔叔阿姨有没有为难你?」
眼下,盛怀宁反倒不担心自己了,索性摊开了说,「我爹地应该不会给你什麽好脸色,你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应该不会,」傅庭肆闷声,「据我了解,盛董事长一向公私分明。」
「那就好。」
盛怀宁突然没了话,过了大概十秒钟,按道理聊完公事傅庭肆定会迅速地挂断电话,这会儿却无意识恍了神,就好像是…有心事。
思索再三,她瞥了眼不知何时过来,站在她身旁的贺尘晔,伸出手勾上男人的指尖,悠悠然出声,「傅先生这是碰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傅庭肆顺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一时忘记了指尖夹着的香菸,掉落下来时碰上了手边放着的一个扁方塑料礼盒。
下一秒,来不及思考,就用右手拂开,着急的样子仿佛是在对待一件得来不易的稀世珍宝。
盛怀宁只听见一阵窸窣,犹豫着要不要将手机拿给贺尘晔,或许有些话跟她讲不合适,换个人可能会好一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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