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到那可怜的小身影就等在门口,大脑便下意识替他做了决定,封闭那些理不清的心絮,专注眼前人。
「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自己在淳华宫晕倒时,活生生把这小团子吓了一跳,好像也生病了。
她这是强撑着病体过来的?
元帝把团子抱在自己怀里,久久不愿放手。
像是抱着一只温暖柔软的猫。
元净任他抱着,不动也不「出声」。
「啪嗒。」
她脸上落下一滴温热的水珠,从光滑的皮肤滑过,渗进衣服里。
皇帝……哭了?
元净反手抱抱他,将自己小小的身躯又往对方怀里送了送。
怪可怜的,唉。
「不好了——」
侍卫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陛下恕罪,周氏突然出手击退众人,身手甚是不凡,属下一时不察,叫她跃上了宝册阁。」
是秘药!
元帝骤然回神:「她莫不是要毁了书册案卷?立刻传萧涣白带队,无论如何要把这个贱妇给朕拿下!」
「是,属下已第一时间传唤萧统领,现下应该到了。」
侍卫是个机灵的:「宝册阁长年锁着,无召不得进入,周氏虽跃上屋顶,但断断是进不去的,还请陛下宽心。」
「既然进不去,那她到那去做什麽?」元帝道。
【她要跳楼!】
小小的声音突然「道」。
元帝大骇,宝册阁如此神圣之地,岂容那贱妇污染?
他拔腿赶了过去。
今晚吵作一团,各宫各院都无法入睡,有担心的,也有出来看热闹的。
周凭栏倚在阁楼最顶层,後腰抵着栏杆,静静瞧着天上明辉。
仿佛这样,便能离月更近一些。
也离她的家乡更近一些。
「贵妃娘娘,你下来吧!」萧涣白在底下道,「事已至此,为何不给自己留最後的体面?」
周凭栏冷笑。
里子都没了,还要什麽体面。
元帝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也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
他轻微喘息着,灯笼的烛光映在他脸上,增添了不少人间烟火气。
「陛下,你知道我有多痛恨这个地方吗?」
周凭栏声音恢复了柔和动听,叫人忍不住想起以前的纯贵妃。
「当年,我母亲不过在茶楼上轻倚片刻,便叫父亲一见锺情。」
晴来西北凭栏望,拂黛遥峰濯万螺。
入宫後,太皇太后觉得「凭栏」二字不吉利,便帮她改成了「屏兰」。
你看,我连名字都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