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这次没有紧咬下唇,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他运用了此生最强的自制力,来压抑着自己的特殊生理反应,还是在他喜欢的雄虫面前。
修复这处的虫纹并不需要多长时间,根据季汀白在系统空间的模拟,大约只需要十分钟,可对于尤里赛斯来说,这十分钟漫长的仿佛是一个世纪。
久到他以为斗转星移,沧海变成桑田,枯树发了新芽,久到他以为不会再结束时,他听到了雄虫阁下的声音。
“尤里,修复好了。”
尤里赛斯眨了眨眼,他的睫毛湿润,银发都被汗水浸湿了,像是刚经历了一场什麽……
季汀白的指尖颤抖,他将纹刀收回,为尤里赛斯解开束缚在手腕脚踝的束缚带,心里压抑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原来,仅仅凭借一张脸,真的可以给人带来这麽强的冲击力,他自认为不是颜控,可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颤。
尤里赛斯缓缓地从手术台坐起,注意到雄虫阁下的回避视线,手指不由得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他能感受到,自己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和以往一模一样。
“阁下,我的脸……”他又顿住了,似乎剩下的话不知该如何措辞。
季汀白立刻条件反射地想起了先前雌虫患得患失的模样,没做犹豫,他脱口而出:“尤里,你的脸很漂亮,容貌是出乎我意料的惊艳。”
他这句话是看着雌虫水润的眼睛说的,格外郑重,瞬间直击雌虫心里最隐秘柔软的地方。
尤里赛斯怔怔地望着他出神,先前的忐忑不安,似乎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安。
“阁下,我这张脸,您没有别的要说吗?”迟疑良久,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眼睛紧盯着面前的雄虫,不忍错过他任何反应。
季汀白在旁边坐下,做出仔细思索的样子,他以为雌虫仍然在患得患失,仍然在忐忑不安,便想着安抚对方。
追根溯源,尤里赛斯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如此在意他的态度,所以,他看着雌虫,郑重道:“虽然我并不在意你的容貌如何,但你现在的样子,我更喜欢。”
雌虫心里一颤,他的手被对方握住了。
季汀白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尤里赛斯的手腕,上面还有先前挣扎时,在束缚带上面留下来的红痕,他补充道:“因为这样的你,不再受星兽王的毒素侵蚀,不再饱受虫纹破损留下的痛苦,因为这样的你,是健康的。”
尤里赛斯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着,不断收缩,又像是被塞了气球,在不断膨胀,他的眼眶酸涩,原本,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啊!
他想问的是,我的脸你是否感到熟悉,是否让你想起了尤莱亚,你是否已经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可在雄虫阁下这里,从始至终,关心的都是他的感受,从来没有提及其他,这让他心里藏的那些隐秘的心思,仿佛受到了滋养,越发蓬□□来。
季汀白发现了尤里赛斯的心绪有些不稳,其实他也一样,他还没找好要如何面对对方,在相处过程中要如何把握这个度。
他发现自己好像被雌虫传染了,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可现在,还不是坦诚的时候,由做出决定,到接受,到实行,总得有那麽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他和尤里赛斯皆是,来日方长。
“好了,既然恢复了,我们就赶紧出去吧,加勒和奚科应该都等急了。”
季汀白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旁边还有一堆药剂都没收拾呢,他朝尤里赛斯示意:“我的小助手,你是不是该上岗了呢?”
“遵命,我的阁下。”
尤里赛斯跳下了手术台,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扬,整只虫都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生动的气息。
从前,他在外虫面前,可以温和有礼,谦顺恭良,亦可以杀伐决断,冷面无情,但这始终是他的一层僞装。
真正的他,沉郁,病态,似蒙着一层看不清的雾,可今天,如拨云见日般,他心里照进了一缕暖阳。
离开了手术台,他们再次回归到了助理与修复师的角色,一起进行着手术後的收尾工作。
之前,这个工作一般是尤里赛斯来做,季汀白每次修复虫纹之後,都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弹,那时候,他就会坐在一旁,看着尤里赛斯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
现在他们则是一起,难免就有配合不默契的地方,手指触碰到手指,像是被烫到般再收回去,再被触碰……如此循环往复,手术室内的温度都在不知不觉中高了几分。
当他们一起走出手术室的时候,首先让加勒激动的,不是自家老大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容貌,而是他和季汀白阁下之间,那种奇怪的氛围。
他形容不上来,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麽,他并没有深想,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老大终于恢复了容貌,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老大,阁下,你们终于出来了。”
“啊不对,老大,你的脸终于恢复了!”他激动的语无伦,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尤里赛斯先生,恭喜你恢复了容貌!”
奚科脸上也挂着激动的笑容,他的眼眶酸涩,激动地几乎要哽咽出声。
在统帅大人和季汀白阁下走出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仍在第一军团的自己,站在演武场上,眼巴巴地期待着统帅大人的出现,等待着他的检阅。
在他的期待下,统帅大人远远走来,他的身後,跟随着一衆军部的高层,而最年轻的他,走在最前面,身形修长,挺拔如松,只是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便抓住了所有的目光。
尤里赛斯自然是知道他们激动什麽,他也有诸多感慨:“是的,我回来了!”
我将重新回到那个位置,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