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代理第一军团军团长之位的高剑屏上将看向了艾萨克,提议道:“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派遣一支精英小队回去,寻找统帅大人的下落。”
艾萨克双目失神,呆呆地看着前方,视线聚集不到一处,直到高剑屏再次叫了他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在得知高剑屏说的是什麽之後,立即站起身道:“我去。”
在场没有一位将领赞同他这一句话,而他们则是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另一位将领,第十军团军团长位置坐着的雅利安上将,现在他们缺一个能够纵览大局的主心骨。
若是论资历的话,他们在座的这些将领没有一个比雅利安更有资历,若是论与尤里赛斯的亲疏程度,身为对方兄长的雅利安更是别的虫比不上的,可是尤里赛斯对雅利安的态度不明,更何况他平日里最为信任的是艾萨克。
雅利安神情悲切,他叹了口气,亲自走到艾萨克面前,拍板道:“艾萨克,这一切就拜托你了,我先带领剩下的这些舰队回空间站稍作安顿……”
艾萨克眼中血丝遍布,他看着面前挑不出什麽错的雅利安,压下了心头的火气,答应了下来。在这次出发之前,他和高剑屏曾经接到过尤里赛斯的一个命令,若是他在战场上出了什麽意外,暂时可以推雅利安掌权。
若是他还留在这里,不利于一切的後续计划,即使眼下尤里赛斯生死未卜,艾萨克也会严格执行他的计划。
相较于高剑屏对于尤里赛斯的愚忠,他在对方走了之後曾经亲自问过尤里赛斯原委,可惜并没有得到确切答复,他知道雌虫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用意,而这个身份可疑的雅利安也一定不会得到对方的信任,而他能够做的只有配合。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料,那不是普通的受伤,那是星兽自爆啊,能量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艾萨克闭了闭眼,哑声道:“我去!”
他抓起自己的机甲空间纽转身就走,在路过高剑屏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不经意地交汇,他相信剩下的一切高剑屏一定能够做好,而他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尤里赛斯带回来,哪怕是深入星兽潮中。
……
在那场爆炸发生後的5个小时之後,远征的舰队再次回到了空间站,相较于去的时候雄姿英发,回来的他们就像是打了败仗一般,整个舰队都充斥着在一种低迷的气氛里。
彼时季汀白已经率领修复师将空间站内虫纹受损的军雌们的虫纹全部修复完成,原本应该去休息的他,坐在空间站最前方的入口处,等待前方的消息,然後他等来了这支士气低迷的舰队。
待看到那些军舰回归之後,他立刻便要过去询问情况,可是不等他靠近,一个噩耗便传遍了整个空间站,那就是最高统帅尤里赛斯在这场爆炸之後,失踪了。
虽然早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真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季汀白心里还是空空落落的没有落到实处,甚至是有些茫然地,他已经知道雌虫还活着,可是他为什麽没有回来呢?
加勒和奚科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季汀白的目光却越过了他们,落在正从军舰上面走下来的那只银发雌虫的身上,一样高大挺拔的身形,相似的五官轮廓,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一切是那样熟悉,可那是雅利安……
他的视线和那只雌虫的目光对上,只见雌虫的唇角勾起,对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恶意的笑容,季汀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加勒和奚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正从其他军舰上面下来的展卓君也看到了这一幕,不顾他的长官还在前线,直接冲了过来,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
季汀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他因为连日的劳累再加上身体的极度疲惫,支撑不住这才晕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床边守着的正是展卓君。
他眨了眨眼,昏迷之前的记忆重新回笼,他张了张嘴,哑声道:“雌父,尤里,尤里赛斯他,回来了吗?”
他作势要起身,展卓君却一把按住了他,担忧道:“汀白,你先休息,别的事情等会儿再说。”
季汀白见他避重就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追问道:“雌父,尤里赛斯他回来了吗?”
展卓君避开了他的目光,安抚道:“虽然还没有回来,但是已经派出去寻了,应该很快就会找回来了。”他的声音越说越轻,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这句话可能性有多低。
季汀白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距离尤里赛斯失踪之後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他心里一痛,若是雌虫平安无事,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了他会回来见他的。
他忍住心痛突然升起的疼痛,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他想要亲自去找尤里赛斯,即使现在系统无法定位到对方的位置,他也想去,他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展卓君上前按住他,担忧道:“汀白,你这是做什麽,尤里赛斯他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已经派遣了很多精锐前去寻他……”
正僵持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是加勒。
“阁下,老大他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
季汀白在尤里赛斯出征前,想过很多次再次见到他时候的场景,但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画面。
他到的时候,雌虫正从治疗舱内被推出来,触目所及的全部都是血,就连那个治疗舱的边缘都是,那个病床上躺着的雌虫,身上的血几乎要流干流尽了。
他的脚步顿在了那里,迟迟无法迈出那沉重的一步,心脏疼的几乎要窒息一般,他捂住了胸口,借此来缓解那钝刀割肉一般的疼痛。
周围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虫族见状,纷纷退了出去,为他们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原本那位曾经为尤里赛斯诊断出怀了虫蛋的亚雌老军医也在这里,见到季汀白这个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麽也没说也离开了。
展卓君站在季汀白的身後,几乎不忍心去看这一幕,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劝道:“不管怎样,回来了就好……”
季汀白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麽,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尤里赛斯的病床前,蹲下身握住了雌虫垂在床侧的那只苍白无力的手,不知道怎麽形容这一刻自己的心理感受。
病床上的雌虫面色苍白,安静地躺在那里,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可是季汀白却分明看的出雌虫眼睑下方的青黑,他将那只冰凉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胸口,试图用体温给予雌虫温暖。
这次舰队回来又带回了不少虫纹受损的军雌,现在伤兵处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可是他不想去,他只想陪在雌虫的身边,那血修复师们也没有来叫他,似乎经过了这麽一遭,他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一般。
季汀白就这样守在雌虫的病床边,不知道守了多久,他掌心的颤动才再次将他惊动,他立即朝着雌虫看去,只见雌虫的眼皮轻颤,然後睁开了一双眼睛,那一刻,季汀白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俯下身拥抱住醒来的雌虫,就像是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的心突然前所未有的得到满足,只要雌虫还活着就好,还能醒来就好。
“阁下……”
尤里赛斯其实没想过自己还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从得知星兽的自爆无可避免的时候,他脑海中只做了一个计算,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场自爆的利益最大化。
于是他做出了最疯狂的决定,那只被操控的幼年体星兽的目标是他,而他就以自身为诱饵,将那只幼年体星兽引到了星兽潮当中,然後下令让全体将士撤退,而他则是留下断後。
他从来没见过星兽自爆,也不知道星兽自爆究竟能够産生多大的威力,但他猜想,顷刻间让一颗中等星球覆灭的能量冲击波还是有的,即使他身为宇宙间唯一的一只4S级雌虫,他也不敢妄自称大,自忖能够在一头星兽的自爆中活下来。
在选择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後悔,只是他身上肩负的责任,让他不容推拒……
不过,他还是心存了一丝侥幸,在那之前服用了雄虫阁下特意带给他的那支治疗药剂,若是他还有一口气,他希望这个药剂能够发挥作用吊着他半条命,万幸他做到了。
他闭上了眼,压下了眼中的湿润,与雄虫阁下拥抱在一起。
良久,他轻轻开口,问出了那个他们默契没有提及的问题。
“阁下,我们的虫蛋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