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言重了,陛下吩咐,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做臣子的,在皇帝和你客气的时候,还是不能得寸进尺。
赵蔷对这种漂亮话显然也听厌烦了,没在意的摆摆手:“这事,朕虽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还是要麻烦你。毕竟这合宫里,朕能信得过的,也没有几个了。”
“安和虽然对政事有所见解,奈何一门心思的扑在情事上,对刘亭一见钟情就打定主意要嫁,朕……”
看着赵蔷不好再说下去,涂灵笙适时接上:“陛下是觉得,状元郎并非良配?”
“刘亭有才,但自从得了功名,这‘才’就没再用过正途。如今更是依仗着公主的喜欢,屡次三番挑衅于朕,朕如何能容得此等人品低劣之辈?”
“在朝为官况且都要考虑一二,更何况是公主的婚事。”
站在赵蔷的立场上,涂灵笙能理解,只是无论安和,还是刘亭,涂灵笙都没有见过,一时之间,也不好随意下论断。
“是,微臣明白。”天命不得不受,涂灵笙也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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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答应是答应了,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涂灵笙还是不想妄动。
只是没想到人不找事,事找人,还不等她想好怎麽应对这档子事的时候,安和就主动找了上来。
这天,涂灵笙正睡着,忽然“咣”的一声响,殿门就被大力推开。
涂灵笙猛地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麽盗贼,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了个熟悉的影子。
“原芽?”异国他乡遇到熟人总是高兴的。
涂灵笙赶忙起身,抓着她左右端详:“你怎麽也来了?有没有什麽不舒服?我之前不是给了你和赵蔷护身符吗?为什麽还会有问题?”
一连串疑问,让原芽应接不暇。
只是过了好久,涂灵笙都没从她脸上看出半分重逢的喜悦,反而是沉重的质疑:“方才宫人和我说你摔坏了脑子我还不信,现在一看倒是真的!”
“原芽”一把甩开涂灵笙的手,好像很是嫌弃。
“不仅辨不清人,还敢直呼母皇名字,我要是去母皇那儿告你一状,你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眼前这人虽然和原芽长相一样,但行事却很是跋扈,分明没有半点现代的记忆。
那麽如今再见的“赵蔷”和“原芽”究竟是怎麽回事?
赵蔷不是赵蔷,那麽这个原芽大概也是被灵魄附着了,可又该是什麽呢?
一时半刻想不明白,也只好直接把她当做同样的“陌生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涂灵笙也就不再慌乱,被原芽甩开也没有懊恼,反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自顾自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的。
“你如果觉得陛下会偏向你的话,尽可以去告状啊。”
“你!”安和闻言,果然怒意更胜,“你不要以为母皇宠着你,就可以随意欺辱我,刘亭,我是嫁定了!不管你和母皇怎麽阻拦,哪怕要我去做妾,我也要嫁给他!”
千恩万宠的公主为求所爱,甘愿下堂为妾,可真是一段“佳话”……
涂灵笙冷笑一声,没有回应。
这小公主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这年纪对爱情有些向往也实属正常,不等涂灵笙说话,就开始自己的“敢爱宣言”。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刘亭,但我不怕!就算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我还是要嫁他!”
“母皇说他家里穷,说身份地位配不上我,我也不在乎,人家七仙女还巴巴的嫁给董永呢!我不过一个公主,也比不得天上仙子矜贵!”
“还有嫦娥,织女,不都嫁给了凡人!哪怕历朝历代,公主下嫁番邦,下嫁平民的不在少数,凭什麽我就不行?”
“母皇夺帝位,养面首,就见不得我找真爱!”
安和原先那些话,涂灵笙只当她年纪小不在意,可最後这几句,她倒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涂灵笙手里茶盏放在桌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突如其来的,倒把安和吓了一跳,没再出声。
涂灵笙目光冷冽,虽没有站起身,但也直盯得安和发毛:“公主可知,仙女董永丶嫦娥织女的故事,都是谁写的?”
安和愣了下,没说话,涂灵笙莞尔,没什麽情绪:“不是你,也不是我,是落魄书生,执笔男儿。”
“人终其一生都会宵想自己望而不得的东西,因为现实没有,所以才会造梦。”
“也许你要说,才子佳人也没什麽不对。但如果这状元郎也像你喜欢他这样,喜欢你的话,今天站在我面前陈情,後日站在陛下面前请旨的,就会是他,而不是你。”
“我不需要你慷慨陈词告诉我,你们的感情有多深,我只需要他用实际行动去证明给陛下看,他娶你的决心有多大。”
涂灵笙的话并不急,甚至是娓娓道来,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安和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明显的,她已经在内心打鼓,认为刘亭做不到。
可最後,她看着涂灵笙闲情逸致的喝茶,还是竭力憋出了一句话:“还不是因为你横刀夺爱,他才非要拒绝我,去娶你!”
“噗!”
一瞬间,不明情况的涂灵笙一口茶喷了出来。
什麽情况?好好的,怎麽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