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缓缓放开她,迟疑的摇了摇头:“你的眼神,和小白很像。”
“啊?”涂灵笙惊讶一瞬,没有多想,“怎麽可能?你收养小白的时候,我还在家呢,当然没关系。”
“裴承,”涂灵笙忽然凑他很近,近到几乎能数清彼此有几根睫毛,“如果我是小白,你会怎麽样?如果我不是小白,你又会怎麽样?”
对情感关系一向拎得清的涂灵笙来说,这问话,并不是嫉妒,而是她不知怎的,胡思乱想着,心里就好像空了一块。
她好像第一次开始怕失去,怕早就习以为常的一切,变成梦幻泡影。
裴承眼见她看着自己,睫毛还在颤抖,很快觉出涂灵笙的不安。
裴承没想到涂灵笙竟会在意,心中一暖,郑重握住对方双肩:“不论小白和你有没有关系,你永远是你自己,永远是那个无论顺境逆境,都会一帆风顺,笑如朝阳的涂灵笙。”
“我爱的,是我面前这个人。她虽然有时候不讲道理,也会多愁善感,但却始终赤诚坦然,心怀大爱,不肯服输。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是优点与缺点组合而成的混合体。我爱你的完整,就像你在看过我所有不堪仍旧没有抛下我的坚定一样,不可动摇,更不会动摇。”
涂灵笙听着裴承的话,一字一句的激荡在自己心弦,方才还略显慌张的眸中,竟一点点焕发出往日的色彩,沉着而执拗。
裴承一眼不差的盯着涂灵笙,极为期待的等着她的反应,可没想到涂灵笙的脸色却是抑制不住的红起来,越发不好意思。
她强忍悸动推开裴承:“花言巧语,骗我容易,阿爹可不好骗!”
“总要试一试吧,”裴承胸有成竹,看着涂灵笙的反应更为欢喜,“一次不行就试第二次,两次不行就第三次,不论请求多少回,我这个人,都彻底赖在你这儿了。”
“油嘴滑舌,”涂灵笙禁不住笑起来,“走啦!见过再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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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灵笙带着裴承走过山野,不知道怎麽回事,记忆中本该熙熙攘攘的集市,居然这会儿连一个人都没有。
而越朝里面走,就越发寂静,除了地上随风卷起的落叶外,再无人烟。
涂灵笙不由得想起孟婆一次次的阻拦,心下惊慌,加快步子,走到族长所在的居所。
站在门前,涂灵笙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她很怕自己推门看到的,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量与悔恨。
但还不等涂灵笙推开门,忽然一阵狂风卷过,遮天蔽日的黑暗之中,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逐渐显现。
“舅舅?”涂灵笙惊愣,她终于知道先前几次与黑雾碰面,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我应该叫你神尊,还是……”虚侗步步靠近,忽而一笑,“算了,还是叫你小笙笙吧,比较顺口。”
“是你,你,竟要一次次杀我,要屡次三番置那些无辜生灵于死地?”涂灵笙还在难以置信,“你可是一点点陪我长大的亲舅舅啊!是你教我要与人为善,是你教我要心怀苍生,是你……”
“都是妄言!”不等涂灵笙说完,就被虚侗狠狠打断。
“我善待衆生,悲悯天下,我期许这世上只有爱,没有恨,只有善,没有恶,可结果呢?三界给了我什麽?是倾轧,是凌辱,是践踏!是至死都爬不上的高位,是屈居人下就只能被欺凌谩骂!”
“这天不给我,我就要反了这天去,我倒要看看,等有朝一日我坐上那至尊之位,这天下律法,究竟会不会为我改写?!”
“你……想要族长的位置?”
“远远不够,”虚侗周身的黑色随着他的癫狂而蔓延,“涂廷他偏安一隅,就想让整个灵族与世无争。可真的可能吗?他从不出去看看,如今的灵族在天界欺压下,都活成了什麽样子!既然他不配,我就来替他做这个决定!”
“待来日整个灵族都感谢我的时候,他们就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九泉之下?”涂灵笙顷刻间似乎四肢百骸都在痛,也不顾虚侗还在说什麽,猛然冲进屋内。
空无一人的地方,布满灰尘的陈设,好像每一样,都在昭示着这个屋里的主人,已经离去很久,很久。
“是你,你……杀了他们?杀了我爹娘?杀了你亲姐姐!”涂灵笙看向虚侗,浑身都在颤抖,要不是裴承及时拥住她,她可能早就跪伏在地。
“我是在帮他们啊,我在帮整个灵族,也是帮你啊……”
“帮我?你!”涂灵笙盛怒之下就要唤出弑神鞭,没想到不等灵力出手,就感到身上一阵疲软,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省省吧,尊上早就猜到你会生气,所以对你下了禁锢。依我看,你不如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以後,才有力气同我们,并肩作战。”
涂灵笙听着虚侗的话,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什麽时候被人钻了空子。
直到想到那天,天台上……
“钱,钱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