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影驱车前往目的地的半路,经过一间艺术馆。
他就近将车停了,抱着猫过来停在画馆橱窗前,盯着一幅画,发了很久的呆。
被他单手握着贴在胸口的小猫,一起盯着那幅画看——
那是一幅很抽象的画。
只有两种颜色,黑与白。
上空极致凌乱的黑色线条,像铺了细密浓稠又粘湿的发线,中间一片白许是掺了点极浅极浅的金粉色,像泛红的皮肤。
中间的白色上缀着最为浓密的一洞黑色,长而翘的线条似是睫毛。画幅末端的白色,红意更深,像人体血脉贲张的脖颈。
妙妙本来是看不出这种图案的。
奈何段知影抱着它在画前站了太久,久到它百无聊赖,开始看图硬贴意象。
就跟有些人无聊的时候盯着天空,会开始找哪朵白云像冰淇淋或天使的翅膀,一个原理。
看着看着,妙妙有些飘飘然:
原来我还是只颇有艺术细胞的小猫咪呢!
也就是在妙妙自满的时候,陷入某种回忆的段知影,喃喃念出了「温妙然」的名字。
惊得小猫私下寻找线索,却也只能勉强找到眼前这幅画,或许与温妙然有点关系。
「你怎麽对『温妙然』的名字这麽敏感?」捕捉了小猫的全程反应,段知影低头问。
「喵呜?」妙妙歪头看他。
很难不对温妙然这个名字在意吧!
你们几乎全家人都在心心念念这个名字呀!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换名字的场景吗?」段知影突然又没头没脑问。
让妙妙险些怀疑自己突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小脑袋歪得更明显,嘴巴都呆滞张大。
我们丶交换丶名字?
我名字不是段书逸徵得你同意後给我起的吗!何来交换一说!
见小猫表情困惑,段知影睫羽晃了晃,一些试探被眨眼间消化,溶於夕阳暖光之下。
妙妙只见,他微启唇缝,呼出热气,蒸汽在冬日形成密密的雾,将他的神色遮得朦胧难辨。
片刻,妙妙才听见段知影继续说:
「不告诉你。你自己想。」
妙妙:「???」
这人在干什麽?
「是你的话,就罚你自己想起来。」段知影似乎在自言自语,说着小猫听不懂的话,「不是你的话,你知道也没有意义。」
是什麽?
知道什麽?
「不能告诉你太多,万一你真的不是,却因为听了太多故事学会模仿,让我产生错觉……」段知影笑了笑,眉眼却让妙妙觉得像在哭,「我会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
四个字像钝针,重重袭击小猫的心脏。
妙妙在听段南寻描述那场对话时,听到其用「死」字,描述过段知影。
当时的妙妙胆战心惊。
仅仅因为第三方用这个字贴近段知影,妙妙都难以接受。
此时,亲耳听到段知影这麽说,妙妙感受到的冲击只增不减。
它吓得直抖,慌乱地在段知影手中拱动,用脑袋和脸颊的毛讨好似的蹭他的手,好像在说:
你要什么小猫都会配合你。
小猫什麽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