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很好嘛。」包船比接散客要清闲很多。
「一开始他也觉得好,但是……」
张叔犹豫了会儿,左右陈陈不是外人,他就直说了,「那帮小子,有点太高调了。」
「高调?」
「嗯。」他说得委婉,「在船上开香槟,你王叔制止了,差点被泼一身。」
陈陈不太能听懂香槟是什麽,但这不妨碍他张大嘴:「啊?」
「还喜欢朝过往的船吹口哨……哎哟,我光听都来气。」
怎麽听起来跟流氓一样。
陈陈生气了,竹杖在地上轻敲,「怎麽能这样呀!」
他兀自气了会儿,船经过戏楼,陈陈又顿时抛开那些情绪,轻声跟着哼唱。
「你很喜欢唱歌?」陆渊澄问。
陈陈不好意思了,吐了吐舌头,「挺喜欢。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陆渊澄轻笑,「不至於,继续。」
他於是就继续唱,瞿川在和陆渊澄牵手的间隙里看了眼船头,张叔微眯着眼,在阳光里悠悠地打着拍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
那就继续牵着吧。
没有人会知道。
船靠岸後没等瞿川去扶,陈陈已经把着扶手跳上去了,动作之敏捷,行动之迅速,吓得两人差点叫出来。
「你要是掉下去我都来不及拉住你!」瞿川捂着心口,弯腰跨出船舱。
身後陆渊澄托了下他的腰,点头。
点头有什麽用?瞿川瞪他,陈陈又看不见。
陆渊澄清嗓,「还是给哥哥们一个扶你的机会比较好……」
「哟。」
不远处有人吹了个口哨,惊讶地喊,「这怎麽有个小瞎子?」
在场的人面色都难看起来。
「还真是。」另一道声音插进来,「瞎子坐船图什麽,他能闻到水里的风景?」
有人劝阻,「瞎子也是有人权的嘛。」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是有点太浪费了哈。不是说这船挺紧俏,我们好不容易才包了一艘,原来就是给这种人占了呀。」
「受不了,怪不得是小镇子,没点商业头脑。」
「就是,王哥在後排都挤瘦了,把船让出来我们还能坐得舒服点……是吧王哥?」
人群静了会儿,许久,他们话里的王哥才懒洋洋地开口:
「嗯。」
陆渊澄手下用力,猛地偏头看去——
苏镇灿烂的日头下站着一行人,为首的那个穿了件黑色织金卫衣,是个国外的潮牌,衬得眼下青黑尤为明显,神色恹恹。
原本总爱在耳後挑染的发如今完全漂白了,发根处长出不和谐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