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保姆轮流陪护,天蒙蒙亮时,蒋璟言苏醒。
主任拔掉他手背的针管,欠身,“蒋先生,您感觉如何?”
男人蹙眉阖目。
“您要想咳嗽,得咳出来,不能再憋了,先前的肺炎没好利落,咳嗽是帮您排浊气,排不出来,淤堵住心肺,会酿成大病。”
他嗯一声,起身。
唐萧明此时进屋,快跑两步扶住他,“还早,再休息会儿,蒋伯母刚睡下,她吓坏了,你再有个好歹,我估摸她得把房顶掀了。”
蒋璟言坐在床边缓了片刻,抄起手机出门。
“去哪儿啊,这大早上,鸡都没叫呢!”唐萧明无奈掐腰,跟上去。
蒋璟言在书房待了一上午,反锁了门,不许任何人打扰。
连卓十一点钟出现在庭院里,蒋夫人在花架下喝茶,叫住他,“璟言忙什麽呢?”
“是华盛的工作。”他恭敬回复,“董事会时刻盯着,蒋先生不敢耽误。”
“真的?”蒋夫人眯眼审视。
连卓直视她,奉承笑,“您还不了解蒋先生吗,无论伤病,工作上从来不会受影响,外面乱成一锅粥了,他总是沉稳的,该办的事一件不落。”
蒋夫人深知问不出什麽,挥了挥手,她晓得连卓嘴巴严,在蒋璟言身边工作,旁人若稍加打听就能得到消息,那还得了?
她理解,也懊恼,蒋璟言从清醒後不与人交谈,也不跟她说话,她担心他钻了牛角尖。
连卓上到二楼,叩门,“蒋先生,是我。”
两三秒,门从里拉开。
男人英武硬朗的身躯在一片浓白阳光中略佝偻,他走到窗边,喘了口气儿,“办妥了吗。”
连卓忙不叠拉开随身的公文包,抽出其中的文件,一份份摆好,“按照李向力老婆所说的,李家每年给琴行老板支付一笔五位数的费用,现金汇款,您这些年留在李家周围的线人没察觉,我估摸李向力把这件事交给别人来办了。”
蒋璟言叼着烟,垂眸,“万丽虹说,七年前李向力要逃跑前找过她,提到了陈家的案子,说自己受人胁迫,要躲一躲,马上要逃亡了,只为了见情人一面,留下这麽两句话。”
连卓摆好最後一份文件,“万丽虹这些年的行踪轨迹,按您吩咐,也查清了,少年宫每年暑假她会选座城市旅游,基本都不在省内,有汇款的机会和时间。”
“她是个聪明的,兴许也有残留的良知,不然不会听说我为陈清出面,就愿意当证人。”蒋璟言低低咳嗽了一声,“琴行老板手里那把,有可能不是真正的证据,万丽虹不肯提这件事,是还没确认我是敌是友。”
连卓意会,“她的家具留给邻居了,我去搜一遍。”
“嗯。”
蒋璟言出了书房,回卧室换了身正装,下楼。
保姆端着医生开的药迎面撞上,神色急切,“您要出门?医生嘱咐您静养啊!”
他没应声,将药片扔进嘴里。
蒋夫人穿戴整齐出现在楼梯口,“捎我一段路,我也有事要办。”
“您没车吗。”
“站住!”
蒋璟言脚步未停。
蒋夫人顾不得形象,蛮力拽住他,“没大没小,跟我置哪门子气?”
“真要我说明?”蒋璟言噙着一抹笑,散漫不羁的口吻,“清除孟党,从省里,到父亲,对保密任务三缄其口,外界一丝风声都没透露,陈清好端端待在御府,怎麽知道发生了什麽。”
蒋夫人一僵。
“我还真当您疼爱清儿,这蒋家,我不该让她来,您但凡有为人母的慈悲,我也不会对您没大没小。”他撂下这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