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青虽利用蒋璟言拖延时间,同时也怕陈清偷偷另做打算,这姑娘,机灵得很,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使小手段。
他在门外驻足,佣人晚了半分钟迎出来,“哟!您喝酒了?我吩咐厨房给您熬醒酒汤。”
“老师带人回来了?”
严柏青笑得温润儒雅,佣人眼角瞥他,放低声音,“是啊,带陈小姐来了,蒋先生追过来,我瞧着气氛不是很对,您这没提前打招呼,孟老估计也要生气的。”
孟鸿文住处的佣人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对严柏青总是格外关照,每回他来,孟鸿文心情好坏,会悄悄透露。
“无妨,老师就是在等我。”
严柏青绕过玄关,孟鸿文独自一人坐在茶桌前。
他眉头蹙起,逡巡一楼和二楼走廊,没找到陈清。
“来了。”孟鸿文没擡头,清洗茶具,“坐吧。”
“清儿没给您添麻烦吧?”
“小丫头片子。”他笑了声,注视严柏青,“你担心什麽。”
酒後口干舌燥,严柏青没等茶,兀自倒了杯清水,一口一口喝下,“年纪小不懂事,怕她说错话惹您生气。”
“她能跟我说什麽,我不过问问她,关于举报老蒋的事,你倒愿意折腾跑一趟。”
严柏青指尖托着茶杯,一整套的唐云石瓢,敦厚古朴,上面刻了青竹竹枝图,是前年孟鸿文的寿辰,他送来的。
“您跟我还藏着掖着?”他接过茶壶。
严家讲究茶道,工序复杂,严柏青从小被逼着学,成习惯了,平日当个消遣。
孟鸿文捋了捋头发,半点被戳破的难堪都没有,泰然自若,“你沉得住气,不像璟言。”
“璟言也来了?”严柏青佯装惊讶,旋即笑,“也是,他见不得清儿吃亏。”
“你呢?”
“在您这儿,吃不了亏,我自然放心。”
孟鸿文将信将疑,眼神晦暗不明,“李向力是我带走的。”
“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理解。”
他没吭声,片刻後招手叫佣人,“把陈小姐请回来。”
严柏青暗暗松了口气,孟鸿文多疑,这茬儿虽没那麽容易糊弄过去,但暂时也躲过了。
陈清和蒋璟言十分钟前被支开,她心里畏惧孟鸿文,不肯和蒋璟言待在一起,坐在花坛边,和他离得八丈远。
蒋夫人那日将话说得很明白,清除孟党的行动蒋璟言不能参与,他是上头倾注心血培养出来的。
稳重,沉得住气,铁铮铮的手腕,老辣的办事风格,不能折在这次任务上面,蒋仲易万一没成功,省里起码还剩这张王牌。
陈清懂这个道理。
现在在孟鸿文地盘上,她是举报蒋仲易的人,不能和蒋家的人太亲昵。
蒋璟言双手抄兜,含了支烟上下晃动。
打火机金属盖弹起,陈清霎时望过来,抿唇,“你身体痊愈了吗?”
男人侧脸轮廓绷得锋利,含糊,“差不多了。”
她快步走近,踮脚夺过烟,小跑到原位置坐下,眼睛骨碌碌转,观察周围。
惊得像山里的小狐狸。
蒋璟言笑出声,一步步迈过去,声音懒懒散散,恣意勾弄心弦,“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