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卿沉默了,他在考虑,在抉择。
“你想想啊,你现在去了,太子也许会刺杀,也许刺杀也不会成功,又或许只是试探,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别忘了,你还有一个身份是太子的合作盟友呢。”闻笛帮苏竹卿分析着利弊,道:“若是你不去的话,或者不带严微宁去的话,那太子必然起疑,肯定会想办法斩草除根,到时候你和严微宁的处境都会很危险。”
苏竹卿闻言,微微握了握拳。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在太子看来,陈家军被雍明人牵制住,焦头烂额。于将军在和岷州城当地兵纠缠不清,也是一身麻烦。
太子定然会有什麽大行动,而等太子行动之时,就是抓住太子把柄的最好时机。
以太子谨慎的心思,要让他再冒风险做什麽事情,可能就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苏竹卿眼神定了定,道:“我们去。”
入冬了,虽然年历上离冬至还有几天,但是寒冷已经从领口袖子钻进人的皮肤里。
苏竹卿打了个寒战,和严微宁一起上了马车。
一路上,苏竹卿都是警惕的,时不时撩开帘子看看窗外,或者问问马夫到哪儿了。
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原本危险这件事情本身,更加恐怖。
“苏公子别担心。”严微宁道:“该来的躲不掉,你这样反而引人怀疑。”
和苏竹卿相比,严微宁显得淡定许多。
苏竹卿闻言一愣,随後不好意思地低咳了两声。
“苏公子,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担心。”严微宁看着苏竹卿,眼神柔和下来,道:“我从来不害怕死亡,我们这种拿剑的人,早就为迎接死亡那一天而做好了准备。不过……”
严微宁说着,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眸子锋利:
“我现在更害怕的是,我看不到太子血偿的那一天。”
严微宁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苏竹卿和他两个人能听到。
那声音,满含恨意和悲愤。
那一瞬间,苏竹卿竟是觉得放心很多。
没有什麽比恨意更容易让人迅速强大起来了。
严微宁已经做好了准备,苏竹卿要做的,就是不能拖严微宁的後腿。
两个人的眼神交汇之时,相视一笑,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和交付。
到了皇宫,太监便引着苏竹卿和严微宁前往太子的寝宫。
“太子和皇後娘娘一直惦记着你和四殿下的婚事呢。”太监边走边说,脸上带着喜庆的笑容:“最好赶着年三十前把喜事办了,喜上加喜,好兆头,来年定会好运连连的。”
“托公公吉言。”苏竹卿笑着回道。
两人说着,太子的寝宫就到了。
“请吧,苏公子。”太监微微俯身道。
苏竹卿点了点头,刚一迈进茶室,就听见太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外面寒冷,严公子也进来吧。”
太子的声音正如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温润清雅,让人如沐春风。
然而听了这话的苏竹卿和严微宁却是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
苏竹卿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和严微宁一起绕过屏风,向太子走去。
太子正在盘坐在矮茶几旁,摆弄着茶具,看起来在沏茶。
“闻到了吗?龙井,用今早的露水泡的,香得很。”太子说着,撩着袖子将一杯茶放在苏竹卿面前,笑容可鞠:“这麽冷的天,苏公子也如期赴约了,真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