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说的也是英文,但徐长嬴能从发音听出这个人是个德国人,他立刻下意识打开手机中的录音器。
然而谁知下一秒——“啪”的一声,细小到不能再细小的电流声响起,徐长嬴的手机瞬间黑屏了。
与此同时,整个套房里的灯光丶电脑丶智能家居也瞬间关闭,beta警督不可思议地盯着手机看着,不详的预感彻底被验证。
“看来下面的人已经开始了。”
说话的男人笑了一声,随即一脚踢翻了椅子,80岁的老人连带椅子重重摔在地板上,一瞬间,徐长嬴看见了白发老者的浑浊双眼正与自己对视着,他们彼此之间隔了20米。
那只作战军靴踩在安德烈老教授的脸上,并用力狠狠旋转着碾了碾,轻声道:“你有两个女儿是吗?一个在伦敦,还有一个在多伦多。”
“她们已经离开我很久了,”老人木然僵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痛苦和惧怕之意,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像是公文包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三十秒後德国人的声音变成了瘆人古怪的电子音,徐长嬴知道他们戴上了变声器:“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这不公平,”安德烈教授颤声道,“你们违背了伟大的雅赫维与我的誓约,我生命的最後十年属于我自己。”
听到雅赫维的一刹那,徐长嬴瞪大了双眼,也看见了LSA老教授眼中无尽的悔恨和惭愧。
现代变声器将人类的声音扭曲的宛若现实中显形的魔鬼,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华丽房间的不同方向,在浑浊的眼泪从苍老的脸庞上滑落的那一刻,德国人切掉了安德烈的第一根手指。
徐长嬴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浓厚的血腥味和凄惨的哀嚎里,魔鬼与老人之间的话语交替响起。
“你进过‘伊甸园’是吗?”
“……是。”
“在哪一年,在哪里?”
“1987年,在塞尔维亚。”
“所以,你见过弥赛亚?”
“……不,我没有见过啊啊啊啊——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见过!”
又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被扔在地毯上。
“不可能!他在伊甸园里诞生,你怎麽可能没见过?”
“不,他不在,请相信我,孩子们,我没有说谎。”
“你在那时候制造了多少个实验品?”
“137个。”
“你在说谎,你说的数目与你的同事可对不上。”
“我没有,我1990年就离开了,我记得很清楚……求求你放过我,让我以死赎罪吧……”
“名单里显示你是1994年才离开,你是第三个伊甸园计划最後一批离开的人,让我猜猜你为什麽这麽固执——有实验品成功了是吗?”
低沉嘶哑的电子音在血腥味蔓延的豪华房间里响起,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教授只能下意识地摇着头,痛苦地喃喃道:“没有,孩子,那是屋大维的幻想。”
徐长嬴瞳孔微微一缩——果然是考伯特的手下,但代号“屋大维”的皇帝找LSA和IGO的高级官员到底要干什麽?
然而当安德烈说出“屋大维”时,锋利的匕首就扎在了他的躯体上,让这个年迈的老教授再度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另一个面具人的声音响起:“谁让你直呼emperor的名讳的?”
“对不起,我很抱歉,”白发老人痛苦地喃喃着,他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但是,实验从未成功过,相信我,假如上帝让我成功,我做什麽都愿意。”
“真是可笑,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在呼喊旧民的上帝。”面具人语气森然道。
话音刚落,徐长嬴就看见一双靴子的主人跪在地毯上,像是在给英国教授注射着什麽药剂。
不过5秒钟,老教授的呼吸开始急促,面孔涨成紫红色,徐长嬴看见他望向自己的瞳孔开始放大,就在这时面具人们才开始慢里斯条地问道:
“你自认为自己是上一代弥赛亚的附庸,一手扶持起现在的弥赛亚,就能够安详下地狱了?——回答我,最後一批成功的实验记录在哪儿!”
“没有成功,没有,那是假的,”安德烈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卡住般的声音,他神智不清地死死盯着徐长嬴的方向,眼含热泪道,“……成功也是假的。”
“上帝,原谅我,我犯下了这样不可饶恕的罪。”
说完,安德烈的精神几乎已经崩溃了,年迈的他已经到了生命的边缘,最後残存的意识居然是在忏悔自己的罪孽。
“你还在说谎!”那四个面具人似乎没想到用了药,面前的老人居然还在嘴硬,为首的面具人终于露出了狰狞的怒意,狠狠擡起手用枪托砸在安德里的头上。
“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成功了!”
“你必须告诉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的女儿成为大卫城里的拍卖品。”
当最後一句威胁落下时,面色潮红几乎崩溃的老人发出了一声悲鸣。
“……没有成功,伊甸园没有意义,相信我,那只是罪恶的集中营!”
话音未落,锋利的刀锋扎进了这个荣誉加身的LSA科学家的左眼球里,强烈的疼痛燃烧起了他最後几分钟的生命,而此刻恶魔还在紧紧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