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柏手一搭上玄烨的脉搏便是一惊,此时玄烨的脉搏哪里还有前几日的汹涌澎湃,力量十足?
此时竟然,是弦脉!
可皇上之前并没有邪风入体的症候,也没有暑热侵体的表征啊!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是他们断错了症,还是皇上忽染急症?
玄烨只觉身子忽然不受控制,魄门更是仿若泄洪,此时的他眼中哪里还有怒火,只剩求助。
此时,他早已将面子什麽的抛诸脑後,他只觉得随着魄门“一泻千里”,他体内的生命力仿佛也在流逝!
“快,换方子!”黄柏口述,一年轻太医记录,其他太医润色,确定好方子後,那年轻太医便拿着药方跑去抓药熬药。
梁九功给一直跟着自己的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会意,跟着青年太医出去了。
皇上的药至关重要,可不能出了岔子。
“太医,皇上如何了?”梁九功问道。
这话是他看着玄烨的眼色,替玄烨问的。
黄柏便说道:“皇上邪风入体,此时发出来也是好的,等服了药,止了泻,就能恢复。”
“那皇上的精神头也能很快恢复吗?”梁九功又问道。
玄烨点点头,果然还是梁九功用得顺手,他说的正是自己想知道的。
黄柏沉吟了一下,说道:“想是之前的脑内震荡之症还未好全,等止了泻,微臣等立刻再调整药方。”说完对着玄烨拱了拱手,请罪道,“之前皇上的脉象一直很稳健,微臣等疏忽,没能及时察觉皇上有邪风入体之症,还请皇上恕罪。”
此时宫人已经给玄烨收拾妥当,玄烨摆摆手,声音很轻:“朕,何时能好?”
“皇上放心,这对症的药几幅下去,您就能痊愈。”旁边一年老的太医打包票。
黄柏眉头微微一皱,这话,说得太满了些。
但冯高良在太医院德高望重,他既已说了这样的话,黄柏自然不好反驳。
就听冯高良安慰道:“皇上莫急,您如今的状况除了邪风入体也有昏睡久了,乍然苏醒後气脉通畅的缘故,等喝了汤药,再好好修养两日就能见好。”
玄烨听他说得这样肯定,心t便略略定了些。
“皇上,几位娘娘和阿哥都很担心您,您醒来这样天大的好消息,要不要奴才派人去告知他们一声?”魏珠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他虽犯了错,却是御前的大太监,谁也不敢越俎代庖惩戒他。
是以,他仍旧在玄烨身边伺候,只寻常时候他都不敢往玄烨身边凑,想着他识时务些,梁九功到时候能松松手放他一马。
此时玄烨已醒,他便想着将玄烨清醒的消息送去各宫,讨个好彩头,没准各位娘娘主子一高兴,在纪舒两位答应的事情上给他求个情。
只没想到玄烨早就醒了,亲自经历了之前的出丑,之前又“泄洪”了一遭,他这个时候怎麽会想着见那些妃嫔和阿哥们?
万一再当着衆人的面“泄洪”呢?
见玄烨厉目扫过来,魏珠心一颤,才惊觉自己太急了,他立刻跪地求饶:“皇上恕罪,奴才是见您醒来欢喜得不知所以,这才失了分寸。”
玄烨还不知道魏珠渎职和纪柳两位答应的事情,他昏迷多日醒来,作为依附他而生的魏珠高兴得找不着北也在情理之中,是以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会计较。
魏珠忙诚心诚意磕了头个,起来後,恭敬候在一旁,再不敢胡乱出头。
年轻太医熬好药快步进来,冯高良忙接过,亲自服侍玄烨喝下汤药,并不断安抚玄烨。
黄柏和其他几位太医对视一眼,也没有人上前与冯高良抢功劳,就候在一边,等着玄烨服下汤药後再次诊脉。
冯高良想出这个头,太医们都没什麽意见,本身太医这个职位就是很容易出头的,但出头的同时,也很容易被“炮火”扫到。
总之一句话,出头可以,风险自担。
玄烨服下汤药一刻钟左右便觉得腹中温暖,知道这是汤药起了效果,心弦便是一松。
梁九功这个时候也不敢给玄烨送人参汤了,问过太医後,便伺候着玄烨睡下了。
中营大帐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很多小太监私下还瓜分了明日一早去各宫报喜的差事。
只谁也没想到,到了半夜,玄烨的情况忽然又急转直下了!
“主子,主子。”司琴轻唤几声,见玉录玳未醒,便伸手轻轻推了推玉录玳的肩膀,“主子快醒醒。”
玉录玳终于有了反应,她睡眼惺忪问道:“司琴?怎麽了?”
“主子,梁总管派人来传话,说是皇上不大好了,请您过去主持大局呢。”司琴怕惊着玉录玳,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和缓,给足了玉录玳消化的时间。
玉录玳闻言翻了个身,她人还迷糊着呢,几息後她忽然睁开了眼睛:“你刚刚说,皇上不大好了?”
“是。”司琴嘴唇有些颤抖,但极力维持着镇定,重复道,“梁总管请您过去主持大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