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胤禛的手:“那日,莫说额娘了,便是太医说皇上的血有用,他怕是也会放血救人了。”
见胤禛仍旧板着脸,玉录玳便又说道:“黄柏都说了,那些血放出去,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我又天天吃着人参汤,你还有什麽不放心的。”
“儿子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护着额娘周全。”
“我又没事。”玉录玳温声说道,“若这事会对我有大不利,我才不会放血救人呢。”
她又将自己当初的思量对胤禛说了一遍。
“额娘不必哄儿子,以您的性子,若您的血当真有效,便是没有这许多的思量,您也会选择救人的!”
玉录玳沉默,这世上原也没有什麽如果,而她,也不知道,若是“如果”,她会做出什麽样的选择。
但她想,她便是选择救人,也绝对会权衡利弊,在後宫十多年,遇事筹谋多思,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譬如此时,她便对胤禛说道:“你放心,额娘的苦不会白受的。”
“额娘想做什麽?让儿子代劳吧。”胤禛忙说道。
玉录玳微微一笑:“这事,得额娘自己来,你做,便会落了刻意。”
“你若想帮忙,就去查一查孝懿皇後崩逝前,惠嫔和她说过些什麽。”
孝懿皇後崩逝後,康熙沉浸在悲伤中无暇责问惠嫔,但悲伤总会过去,佟家人与太子也会提醒惠嫔曾经形迹可疑之事,以图再次重击大阿哥。
她们多收集一些消息,到时候也好应对。
“是,儿子这就去查。”
次日,玉录玳便提着人参汤去了中营大帐。
“皇上,德贵妃娘娘来了。”梁九功低声禀报。
这几日後宫妃嫔没少提着养身汤过来想要安慰玄烨,他一个都没见。
但玉录玳跟她们不一样。
“请她进来。”
“嗻!”
玄烨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见玉录玳行礼,忙说道:“快起来。”
“你身子还没有好全,天还下着雨呢,怎麽就过来了?”
玉录玳将人参汤放在御案上,轻声说道:“臣妾休息了几日,已经大好了。”
她退回御案前,诚恳说道:“臣妾听闻皇上这几日都不曾好好用膳休息,心下担忧不已,便过来看看。”
“皇上,这是您赏给臣妾的上品人参炖的,您喝上一些吧。”
玄烨叹了口气,到底端起汤碗拿汤匙舀了,喝了几口。
“皇上,您伤心孝懿皇後离世,臣妾很能理解,但也请您保重龙体,免得臣妾与妃嫔阿哥们担心。”
玄烨放下汤碗,说道:“你说的,朕都知道,但朕心中就是憋闷得厉害。”
“玉录玳,表妹还这样年轻。”
“是啊,世事无常啊。”玉录玳也跟着叹息一声,然後说道,“皇上痛心孝懿皇後离世,佟老大人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必也是痛心疾首。”
“是,他已告假数日了。”玄烨沉吟片刻,说道,“朕去瞧瞧他!”
“皇上,您想见佟老大人召他来御前就是了,若您大张旗鼓地去,让人觉得,佟老大人借着孝懿皇後离世之事拿大就不好了。”
“他是朕的舅舅,何来拿大一说?”
“是,臣妾失言了。”
玄烨又叹了一口气:“你遵从祖宗礼法,何错之有?”
“臣妾到底与懿贵妃相交一场,斯人已逝,恩怨是非也随风而去。”玉录玳语气里添了几分伤感,她说道,“皇上,臣妾陪您一同去看看老大人吧。”
玄烨从御座上站起,走到玉录玳身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玉录玳,你总是这样重情重义。”
玉录玳轻摇摇头,什麽都没说。
按着规矩,玄烨出行,都是由静鞭开道的。
但此行,玄烨去了所有的繁文缛节,便是衣裳,也是穿着常服,也不许人通报,和玉录玳二人直接就进了佟家的营帐。
佟国维虽对佟静琬怒其不争,也埋怨她对佟家没什麽助益。
但到底,佟静琬是他的女儿,且她的存在也维系了与爱新觉罗之间的姻亲。
如今她骤然离世,佟国维的心里终究是难过的。
突然失去女儿,佟国维感慨世事无常,伤心之馀,也对隆科多多了几分宽容。
到底只是个女人,且对外,李四儿已经殉了节,隆科多只要将人约束好,不再放出去生事,他便也容下了。
想到隆科多身体也没有好全,他便背着手,去隆科多的营帐中看望。
隆科多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府医好药好材用下去,他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一直对外说自己身体还没有痊愈,不过是不放心李四儿想亲自守着罢了。
李四儿也是经历了一遭生死,她又一贯身娇体弱,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一直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