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四儿,贱婢死不足惜!
佟国维吐出口气,这事,他得去求皇上做主!
这个即便在木兰围场被玉录玳算计的失了圣心,却仍旧能不疾不徐布局,安排隆科多转明为暗的老狐狸,此刻,终于慌了神。
只,不过几息,他眼中的慌乱与担忧便被思考衡量所取代。
作为阿玛他自然是希望隆科多能平安回来,但作为整个佟家的掌舵人,他要考虑的事情显然要更多一些。
他反复思量推翻,再思量再推翻,终于在黄昏时分定好了说辞,然後进宫去求见了玄烨。
营区
安营休息了七日,又因为大龟祥瑞之事热闹了一番,衆女眷脸上疲态尽去,玉录玳便吩咐拔营啓程了。
天公作美,这之後都是晴天,回京的行程格外顺利。
经过了大龟祥瑞之事後,女眷们之间的关系亲厚不少,回京城的路上,常有那聊得来的互相邀请同乘一辆马车说话作伴。
这行程啊,就没有那麽枯燥了。
有那年岁大的命妇就说,此时天晴正是因为祥瑞现世的缘故,不然啊,再下几场雨,黄河的堤坝可就撑不住喽!
这话自然传到了玉录玳的耳中。
司影最清楚这大龟祥瑞的来历,便有些担心地问道:“主子,这话在女眷中都传遍了,大家都深信不疑。”
“万一,这些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天又下起了雨,您会不会被迁怒怪罪?”
玉录玳笑着摇头:“不必管这些传言,也不必约束女眷。”
这样的传言即便入了康熙的耳,他也多半只会心一笑就过了。
大龟祥瑞对旁人与天下的意义是什麽,康熙并不看重。
他只看重着大龟龟背上的八个篆字。
这大龟祥瑞,是康熙一个人的祥瑞。
所以,天晴也好,下雨也好,康熙都不会将之与大龟祥瑞联系在一起。
“这会儿到哪了?”玉录玳问道。
“明日午时就能入东城门了。”司影答道。
至于传言的事情,既然主子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的,她即刻就放下了。
女眷回京,康熙和官员们自然不会兴师动衆来接,但都是派了人来接的。
玉录玳作为负责人,自然是吩咐了护卫护着女眷安全回了府的。
到这里,她才算是顺利交了差呢。
当然了,她就是动动嘴的事情。
只不过,心累也是真的。
回到永寿宫,梳洗一番靠躺在临窗小榻上的时候,她才真正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此时已入深秋,永寿宫院子里不时有落叶飘飞。
看多了木兰围场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与山林竹海,这秋日落叶看着,也别有一番韵致。
劳心劳力多日,玉录玳实在疲累,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司琴拿了薄被盖在玉录玳身上,低声吩咐宫人别闹出动静。
玉录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她醒了醒神,就让司琴将窗户打开。继续看景。
胤禛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玉录玳整个人沐浴在了金色的夕阳里,恍若谪仙。
“额娘!”胤禛大声喊道。
玉录玳回头,微微一笑,开口道:“你来啦!”
这一开口,那金色的阳光便忽然多了几分暖意。
玉录玳刚刚那种仿若远离喧嚣的疏离便消失了踪影。
“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万安!”胤禛打千行礼。
玉录玳立刻叫了起,嗔道:“自己家里,这麽多礼做什麽?”
胤禛就笑,说了句“礼不可废”。
然後说道:“刚刚夕阳照在额娘身上,儿子看着,额娘仿佛是要羽化登仙去了,心中不安极了。”
玉录玳便斜睨了胤禛一眼:“尽说孩子话!”
胤禛没反驳这话,但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
这不是个让他高兴的话题,横竖玉录玳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便很自然略过了。
他把食盒打开,笑着说道:“额娘舟车劳顿,这是儿子吩咐御膳房炖的养身汤,您喝了,儿子好放心。”
玉录玳从善如流接过汤碗,面上笑容却忽然一顿。
胤禛立刻察觉到不对,问道:“额娘,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