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站着太子昭琰。
昭琰扬起唇角,朝宁弃露出一抹笑意。那笑不深,甚至不明显,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从容。
面对昭琰的这份从容,宁弃同样含着一丝模糊的笑,没有退缩,甚至没有分毫示弱。
那是针锋相对的平静,亦是两座孤高山峰隔空的对峙。
时幼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
她忽然觉得,宁弃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神秘。那份闲散,或许,只是宁弃用来遮掩自己的面具。
但现在,她没有心思多想这些。
时幼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这时,身後传来几声窃窃私语:“这时幼,不是说要拿第一麽,她的圣瞳怎麽还不亮?”
“真是丢人,这都多久了……”
声音渐渐散开,时幼的神情,却毫无波动。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圣瞳不会亮。
因为它从未开啓,又怎会亮起?
时幼站在光点上,垂眸脚下的光点片刻,甚至有些走神,心里想,这测试不过是走个形式,并不影响比试结果,再站一会儿,下去便是。
可那些嘲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嘲讽的言辞混杂着嗤笑,响得刺耳。
渐渐地,有几名修行者按捺不住,凑了过来。
他们站在阵外,弯下腰,甚至还有人半蹲下身子,擡头看时幼的脸。
这挑衅的意味太过明显,像大人戏耍无力反抗的孩童,分明笃定她毫无胜算。
时幼擡眼,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她的视线从这些人身上掠过,没有停留太久,却将他们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平凡。好奇。丑陋。
时幼目光微敛,仿佛看到了某些极尽无趣的东西。
然後,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升起:
不如,戏一戏这些人?
毕竟,云倾散人,现在应该也在关注着自己。若此刻不做点什麽,不让他看看自己现在的实力,那未免,太过扫兴。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时幼便再也无法无视。
于是,她对围在自己面前的修行者们开口:“你们最好离远些,我不想等下有什麽意外伤了你们。”
几名修行者怔了片刻,随即哄笑起来,那蹲在地上的修行者,更是大笑两声:“伤我们?就凭你?”
听到这份答案,时幼便放了心。
既然给过你们机会,那就别後悔了。
时幼心中这样想着,阖上眼睛,再睁开时,双瞳中阴阳鱼的印记,逐渐流转起来。
那是一黑一白两条鱼,首尾相连,围成一个圆,越转越快。
黑白交替间,时幼的瞳孔中心处,一层薄薄的晶膜开始向外剥离,其微微抖动,像是要碎裂,又像是在孕育什麽。
片刻之後,一滴纯粹的黑液从中渗出。
黑液悬浮着,缓缓升起,极缓极慢,宛如一片羽毛被风托起。
紧接着,第二滴黑液从瞳中分离。很快,第三滴,第四滴紧随而至,它们越升越高,像拥有某种牵引力一般,缓慢地飞向天际。
四周的嘲笑声戛然停止,围在时幼四周的修行者们,不由自主地擡起头,目光被着奇异的景象牢牢吸引,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这时,时幼脚下的光点,忽而开始闪烁,忽明忽灭,明灭间带着一种不安的律动,似在疯狂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