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他轻轻发出一声,舔掉唇边的血迹,擡头看向时幼,“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在挑衅你。那麽……你可以让我後悔吗?”
时幼没有说话,只是将膝盖压下,直直卡在伶舟莲的喉咙上,力道之重,让他喉间连着发出好几声咳嗽。可莲舟莲却没有反抗,依旧笑得肆意,看起来很是享受这份窒息带来的快意。
时幼蹙起眉头。
她忽然觉得,此时对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成了他所渴求的施舍,甚至是……一份奖励。
想到这里,时幼不欲再浪费时间:“你说,我让你想起了一些,你以为早就忘记的东西。但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希望,”时幼说着,手腕一抖,无归又向他头侧压近了一寸,刀锋几乎贴到他的眼角,“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
“因为,下一次,我的这把刀,会安静地划开你的喉咙,而不会让你再有机会靠近它。”
时幼说完,刀锋轻轻一转,带着寒光从伶舟莲头旁划过,重新收回至背上的刀鞘中。
她站起身,没有再多看地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去。
伶舟莲躺在地上,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空气,一股脑涌入他的肺部。
他侧过头,安静地欣赏着时幼的背影。
一边看着,他一边轻轻点了下头,像是对她说的话做出回应,又像是对她这个人,做出了某种妥协,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的背影,像是被强行拓印下来,深深镌刻进他的瞳孔中,也流淌进了他的血液里。
她走得越来越远,像一阵风,最终像哥哥一样,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伶舟莲知道,这背影,他已经忘不掉了。
无论如何,也不想忘掉了。
……
……
在确认已离伶舟莲足够远後,洛争争捧着那枚月令,轻轻吐了一口气。
黎净却一点也不掩饰情绪,满脸嫌弃地冷哼一声:“拽什麽拽,一个疯子而已,真是太肆无忌惮了!这种人,就应该醉剑夜侯抓了去,关在审讯司,审上一辈子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那块已经脏得不成样的帕子,认真地擦拭着,自己满是血迹的袖口。
时幼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洛争争手里的月令上,思绪却已经飘远。
她清楚记得,冷修宁曾提到,每组拿到一枚月令後,便可进入塔的上一层。
但“如何前往”,冷修宁并未解释。
如若月令是钥匙,那麽门在哪里?
时幼的脚步停了片刻,目光在廊道的四壁游离。她推测,月令的作用,是嵌入某处,让整座塔为之开啓。
几人迈着步子继续向前。
廊道狭长,似乎永远都无法到达尽头,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衆人的脚步声。
四周冷得发滞,微微有些潮湿,墙壁上隐约有斑驳的水痕,顺着石砖的缝隙向下蔓延,一点点吞噬着所有人的耐心。廊道里的空气很闷,像是一口巨大的深井,连呼吸都透着压抑。
时幼已经记不清走了多久。
这一路上,她看遍了墙壁和地砖,甚至擡头看过天花板,什麽都没有找到。没有机关,也没有凹槽,甚至连一点暗格的迹象都没有。
时幼心中泛起一丝疑惑,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
她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每一步都像是在重复,每一圈都像是在回到原点——
这条廊道,根本没有尽头。
有问题。
时幼静静站在廊道中间,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身後的洛争争。
“洛争争,把月令给我。”
洛争争闻言愣了一下,犹豫地将月令捧到她面前:“时姑娘,你打算……”
时幼时幼接过月令,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月令的边缘,想从月令上找出点什麽蛛丝马迹。
忽然,她擡起头,意识到了什麽。
不,答案太简单了。她心里一阵否定。
可黑暗的廊道蜿蜒无尽,延伸出去的方向,早已被无尽的黑暗掩盖,她看不到尽头,更看不到另一端是否真的通向所谓的出口。
她沉默了片刻,手腕用力,将月令向前掷去!
月令划出一道弧线,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就在它快要落地的一瞬间,意外发生了——
月令竟然在空中悬住了。
没错,月令并未如想象中落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突然悬停,接着竟自行漂浮起来。这枚月令,根本不需要嵌入任何地方……
它本身,就是一把通往下一层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