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参与了一场星辰的迁移,而时幼却在这急速的穿梭中,缓缓握紧了拳头——
她知道,她成功凭借阴阳眼的力量,造出了属于她的月令,打破了规则。
洛争争紧紧攥住袖子,脸色发白:“我们……我们这是要飞到哪里去啊?!”
黎净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不会出事吧?!我们不会直接被甩出这塔吧?!我可还没准备好呢!”
黎净的声音,渐渐淹没在刺目的白光中,耳边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他们被抛向无尽的高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脚下化作碎片坠落,渐行渐远。
就在下一瞬,时幼的视野突然被刺目的白光填满。
他们猛然冲破最後一道屏障。
光与风交织在身边,四周的一切都在急速飞退。
衆人只觉身体猛然一轻,像是脱离了某种束缚般,被直直抛了出去!
他们已经不在塔中。
下方,巨大的日塔与月塔巍然矗立,随着视野拉开,日月广场的轮廓显露了出来。
洛争争难以置信地看着脚下,声音发颤,“我们飞,飞出来了……”
熟悉的月塔逐渐缩小,黎净呆愣地低头望着,连反驳都忘了。
就在这时,他们猛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推力。所有人仿佛被某种力量引导着,笔直地朝广场尽头飞去。
三百六十六级台阶,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
衆人被推力带着,直直向台阶顶部飞去,像是一群逆流而上的鱼,飞速穿梭在一片寂静的天地间。
带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四周,尽是檀香的味道。
那是一座殿宇内部,殿顶高不可测,像与天穹相连,穹顶垂下无数银色光丝,恍若萤火在夜间飞舞。
殿内静得诡异,直到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水声。
时幼循声看去,在大殿正中央处,泉水从琉璃雕塑中溢出,沿着玉砌石槽缓缓流下,水光如碎银般洒落,像是夜空的繁星坠入了人间。
琉璃雕塑後方,一道轻纱帘幔垂落。
帘内,两道人影,隔着棋盘对坐。黑白棋子交错分布,似乎早已厮杀过数百回合。而白子已将黑子逼至孤岛,死局已显。
右侧有人笔直而坐,身着宽袍大袖,金纹勾勒出天照国的日月纹章,眼神里盛着几分桀骜:
“这一子,已是杀局。”他的声音低沉,如山河涌动,话语间却透着几分闲适,“此局于圣人而言,可还有半分回旋的馀地?”
左侧的老人执黑子,面色如常,指尖转动一枚棋子,却迟迟未落。过了片刻,他淡淡道:“杀局虽显,局中未尽。棋盘之下,何来真正的生死?执意一局,便是困于这方寸之间。”
执白者闻言轻笑,眸中自信凛然:“可这棋盘之上,胜负才是唯一。局中人执棋,局外人旁观。若胜负之外再论天地,那未免太过输不起。”
“胜者是棋,败者也是棋。执棋人能赢一局,却未必能赢尽天地。”老人道。
执白者听着老人的话,笑意愈深:“棋子落盘便是成败,愿景再大,也逃不过生死。你若无力执棋,何须妄谈格局?”
老人望着棋盘上被围困的黑子,伸出修长如枯竹的手指,从棋罐中轻轻拈出一颗黑子,悬在空中:“执棋者若只执一局,便是小道。胜负若成一念执,最终不过为局中物。”
说着,老人望向对面之人:“你我皆如此,又何必得意于片刻风光?”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棋子已然落下。
啪——
清脆的声音在棋盘上回荡。
执白者目光微动。
棋盘上的黑子被围困的死局,因这一子而化险为夷。三颗孤子自角隅而起,恍如连珠飞星,一条生机隐隐跃然而出,直击白子的要害。
执白者凝目看去,棋盘上,原本被死局逼入角落的黑子,竟以这一子为轴,连点成线。那原本无路可退的一隅,竟逆转为生机。
胜负,瞬息已定。
道陵子擡起茶盏,呷了一口,茶香弥漫,随即目光从棋盘上移开,落在愣住的时幼一行人身上:
“连天昭国的帝君,都愿坐在这里,陪我这闲人执棋一局,你们这些後辈,怎能失了分寸。”
垂帘低垂,金丝流苏微微摇曳。
时幼一怔,随即转头看向那垂帘後的身影。